第七章
我们一行人从广州下了车，广州分公司总经理与他的爱车阿斯顿.马丁跟另一辆公司用车奥迪A6已经在附近等候了，当然，等的是老黑，老年等几个总公司的中上级，而我们剩下的一行五个人则要坐面包车过去，对此我们毫无怨言。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毫无怨言。那两辆车看起来不光拉风，多拉几个人也应该没多大问题吧，但是心知肚明，我们没资格去坐。
我头一次感觉到有钱的好处，等哥们有了钱，买车买两辆，一辆拉着另一辆。过个十字路口都要三分钟的那类型，前看像林肯，后看像追尾，仔细一看那里面坐的是老总，周飞。
我愤愤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咳，哥们，你坐哪了。”过来一个中年人，“你难道想开车。”
“对不起，一激动坐驾驶员的位置上了，您开，您坐。”我赶快挪了屁股，害臊的找了附近一个空位坐下。
“周飞，你会开车吗？”身边有人问我。
我侧过头去，一看是郭洁，脸又红了一下，“会开手动的。你怎么不跟你老爸坐一辆。”
“我现在的身份是公司员工啊，怎么能那样呢，对了，什么叫手动的？”郭洁问。
“就是不是自动的呗，完全是手动的，比如说自行车。”
“哦。”明白过来的郭洁“咯咯”一笑，“我也会开手动的，嘿嘿。”
“我们现在去哪啊，是不是去吃饭？广州当地的方言我都听不懂唉。”
“应该去订的酒店吧，我们这些员工就听从老板的安排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广州啊。不过，看来去的地方应该差不了哪去，因为我们一直往闹市走。”
“你怎么知道是闹市？”
“因为街景越来越繁华了。”我自豪的说道，仿佛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当然路边的美女越来越多也是个参考依据，但最主要是因为车上有行车路线图，虽然跑的路线不一定，但是往西应该没错，西边就是市政大楼。
“听说广州的吃的很前卫？”郭洁问。“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营养吃什么，什么珍稀吃什么。”
那也曾是我在大学食堂里吃着馊饭暗暗奋斗的方向。那时候的日子真是惨不忍睹。
“是吗，或许是，我现在只想填饱我的肚子，至于其他的，我都不想考虑了，几个小时的行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跟郭洁聊了一路，很是开心，忘了坐车的困顿，一路上我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口水满天飞，甚至还讲起了小时候尿裤子的糗事。
转眼车已经到站了，我们各自拿着旅行包，站在酒店门口集合。
路边的跑车一辆接着一辆，周围是灯红酒绿繁华的娱乐场所，最重要的是街边的美女衣着甚是非主流，随便几片布就当衣服穿出门，我要是她的妈妈，早打的她跪地求饶了，当然，我不是她妈妈，我不光不会打批评她的衣着打扮，甚至，我还是很欣赏的。从项目总监连叫了我三声名字，我都没反应中足可以看出这一点。
我们进了酒店，领了钥匙，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各自进了房间，然后洗洗刷刷，八点来大厅聚餐。
我打开房间，从旅行包里拿出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换了下来，简单的洗了下脸，一看，离聚餐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频道，关掉电视机，然后洗了洗头。
老黑他们的车快，早已经吃完饭坐在大厅里看谈钢琴的美女顺便了解一下分公司的发展状况。几个老奸巨滑的无利不图的商人很快就商定出了计划，老黑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办。诱之以利，动之以义，晓之以情，让公司的几个员工代表分公司去他们家死缠烂打，不信耗不过他们。尤其是那个叫周飞的大学生，真是这方面的行家。
此时我还沉浸在对工作美好的幻想中。
吃过晚餐，老黑的说大家今晚可以出去放松一下，明天开始工作，各司其职，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好的酒吧之类的，酒水钱全是公司出，我和我的那些同事一面虚伪的说，那怎么好意思，一面快步往外出，我还没跟着出去。老年一把拉住我，对我点头，意思是不要走。我很快明白老年的意思，知道是有事情要说。
在老年的授意下，我跟着他去了老黑的旁边，剩下的员工，都各自寻找娱乐活动，老黑提议几个人打牌，除了老年，老黑，分公司老总，还有就是几个总公司派来的项目总监跟中层领导，加上我一共是是七个人，不管打什么都多一个人。这我时候我的最好的做法就是沉默不语。一个人像淑女一样坐在大厅上的沙发上老老实实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几个人开始打牌，就是人人都会玩的够级，我坐在一旁继续淑女，期间只上了趟厕所，瞄了两眼钢琴——弹钢琴的美女回家了，吃了一片西瓜。
“老年，你干嘛啊，打牌了你又装深沉，干嘛呢。”老黑说。
“啥老年啊，我比你老还是你比我大啊？刚喝的酒有点上头，那个，周飞，周飞呢？你来帮我打。我有点头晕，你先过来打把。”老年揉着头说。
我听从老年的安排，坐了过去，开始紧张的摸牌，心里盘算着怎么打。
“呵呵，周飞啊，刚才我们几个商量计划的时候，还提到你呢，老年对你是特别的上心啊，对你是赞不绝口啊，来，摸牌。”分公司老总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劲的傻笑。
“俩八。”老黑说。
“俩八就想跑，你开玩笑吗？”分公司老总说。“俩九。”
“小飞，愣着干嘛，快打啊，不打就跑了，这小崽子。”老黑说。
“鹿死谁有还不知道呢。”分公司老总微笑着说。
“吆，跟我叫板，小飞，还有牌么，赶快用上。”
我当然有牌了，我一直都没出牌嘛，现在让我上，我也只好上了，毕竟老黑是这里最大的。
看着俩人兴致勃勃的打牌，我不知所措，只好继续傻笑。
打了大概有八九把，老黑打了个哈欠说，困了，明天继续。
此时，我手心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终于解脱。
我们目送分公司老总乘着爱车，消失在灯红酒绿中，老黑一改刚才闲适的表情，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大家坐，看出什么来了吗？”
“嗯，老油条虽然只是分公司的总经理，但看来他的权利不小啊。”老年说。“八成是董事会某些人的意思。看来，我们情况比想象的还糟糕。”
“清除异己，董事会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呢？”项目总监说。
“只是几个人而已，大多数的股东觉的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我听的一头污水，听了良久才明白，原来是董事会有几个人想进军游戏产业，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但是在公司资金链不明朗的情况下，现在的任务是维持支柱产业，等公司有所起色的情况下，在想进军其它行业也不晚，有几个大股东急于求成，清除异己，借着分公司一事要总公司难看，也就是说，假如分公司的资金周转不起来没有高额盈利的话，那么那几个大股东就有借口改组公司，独揽大权。
当然上面的绝大部分都只是我的猜测，我还是个大学生，虽然工作一年多了，但对于职场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
第二天起来，我就开始一天的工作，我的任务很简单，一个星期之内，拿到南方实业集团跟新化化工集团的合同书。事实上任务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一大早，我吃过早饭，换上穿上平时基本不怎么穿的高级西服，打上真丝领带，带上帝舵表，也不知道是不是假的，总之我在买这块表的时候只花了三十。给皮鞋仔细的擦了两遍油，打了一斤发胶，确定自己已经是一个典型成功人士的模样后，为了维持风度，特地没打一块钱的公交车，而是选择了两块钱的空调公交车。
就这样我以一个暂时的公司全权代表的身份代表公司去谈判，我的权利包括修改一些合约的内容，给对方多一些利益等等，虽然这个名头听起来很夸张，实际上说穿了，我就是个高级推销员，因为我的名头是暂时的，其次，我的谈判权利也早已被限制。
早上去一趟，呆一个上午，顺便扫扫地，聊个天，中午跟大家吃个盒饭，下午在去一趟，询问一下老总的爱好，跟男同胞聊聊什么指数跟女同胞聊聊化妆，拍拍马匹，两天之内，上到要签合同公司的老总，下到看门的老大爷都跟我混了个脸熟。本来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就想与我们公司签合同，我职位那么高——在他们看来，一点架子也没有——我想摆，但没底气，又那么积极，甚至主动提出对对方有利的要求，不出所料，到了第三天，我顺利的拿到了签好的合同书。我乘胜追击，打算在这个星期内把吉庆公司的和约也签下来。
“嗯，今天的月色真实美啊，月亮——我——爱——你！”我像个白痴一样，对着月空大喊大叫。“嫦娥姐姐我是猪八戒，你听见了吗？”
“啊，你也在这里啊。”郭洁端着一杯红酒在我旁边坐下。
“哇，你……你——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吧，刚才是我一时兴起，本来想做首诗来表达一下我现在的心情，但是想了半晌，结果只能高喊一下来代替。”我很惭愧且羞愧。
“这种美好的夜晚是挺适合做诗的，可惜我一样也没有写诗的天份。月亮——我——也——爱——你。”郭洁学着我刚才的样子。
月光之下，郭洁像铺了一层白纱，直看的我气血上冒。
郭洁看了我一眼，微笑的接着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滑稽。”
“是吗？”我搔搔脑袋。“好像是的。出来欣赏夜景啊？”
“嗯，出来透透气。看看夜景。”
“我刚才是不是特傻？”
“不不不，一点都不傻，我挺喜欢的。周飞，我突然真的是觉的你人很好。”郭洁突然小声的说道，声音越说越小声。“人又善良，又年轻，又阳光，不不不，这些都是我爸说的。”
“其实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天性乐观。”
“嗯啊，我喜欢你的乐观。明天工作，加油。”
“嗯，我相信你。今天夜景好漂亮啊。”
“是啊，看啊，看那几颗星星的形状真像是勺子。好大的勺子啊，会不会是外星人用的？”
“你看那里，那里像个吉他。”
“哪有，我看像个苍蝇拍。”
“就是吉他。你看。你会不会弹吉他？”
“会啊，以前我在学校弹吉他的时候，号称吉他杀手。”
“哇，这么厉害。”
“不是，是我经常会弄坏吉他，因为我弹吉他的时候总是想象着手里握着是冲锋枪。”
“你真搞笑。”
广州很浪漫，夜景很浪漫，广州的夜景很浪漫。
“阿嚏。”郭洁打了一个喷嚏，深夜已经开始有些冷了，我脱下外衣给郭洁披上。
“回大厅吧，有点冷了。”我说。“晚上还有活动。”
“OK。今晚要玩的开心哦。”
我回到房间，照例给小西打了个电话。像是习惯一样，每天晚上，我都会向小西详细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包括我何时吃早饭，何时吃午饭，有没有勾搭小女生，有没有对异性同事心怀不轨等等这样丫头硬是给我按上的罪名。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我今天做菜的时候烫到手了。”
“哎呀呀，我心痛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刚才是NBA赛季十大进球，我分心不可，“等我回去帮你吹吹。”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好几次了，假惺惺。”
“要不，我现在给你吹吹。”我隔着话筒使劲的吹啊吹。“舒服点了吗？”
“舒服个屁，你当我三岁的孩子，这样哄我。”
“那怎么办啊，我又不能真的现在给你吹。”
“那你讲个笑话吧，别，你讲个鬼故事吧。”
“你真的要听吗？”
“别废话，快讲。让你讲你就讲，别婆婆妈妈的跟个男的似的。”
“这是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的故事，我用我这个月的奖金保证，这是真实的，有一天夜里，我心情很烦躁，一个人躲在家学习，应付明天的四六级考试，不知什么时候，学着学着就睡着了，到了晚上大约一两点钟头，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看了看泛着阴森冷光的手表，一点四十整，我揉了柔眼，迷迷糊糊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我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一样。
我关上门，刚坐下，敲门声又响起，我打开门，外面还是没人的，又寂静又阴森，这时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进了我的房间，我赶紧关了门，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我想起了老家一些老人经常谈起的夜半鬼敲门。那都是寻找替身的不得转生的饿鬼所为。
为了能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离我远点，我左手拿着英文版圣经右手拿着四六级考试词汇书，仔细在房间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东西，我安慰自己说，没事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就算真有鬼，看到那么厚的一本四六级考试词汇表，那也吓死了。
我抬头望向窗户外面，外面的街灯泛出微黄的光芒，一辆灵车从我眼前经过。我甚至感觉到那车里的人冲我笑。
正在我纳闷为什么这么晚了还送人的时候，车停住了，就在我住的楼下，然后下来几个人，表情很怪异，冲我的窗户使劲的看，当时我吓坏了，猛的把窗户关上，躺在床上不知所措，我感觉到床上还有其它人，因为我摸到一双滑溜溜的手，我腾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妈买的丝绸布料。
我开始坐立不安，总是感觉四周有人在看我，同时还感觉浑身的寒冷。总之，那晚上我是糟糕透了。
“砰砰”，如果刚才我听到敲门声是错觉的话，那么这次一定不会错了，因为这声音正是从厨房里很真切的传了出来，我壮着胆子进了厨房，打开门，里面的灯已经坏了，只听“吱——”的一声。”
“啊——”小西叫了起来。
“啊——你叫什么？”我很介意自己努力营造的气氛被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我怕，我现在就在客厅呢！”
“我从客厅走到厨房，打开厨房的门，有什么东西从我头顶上摇晃了两下，只听只听“吱——”的一声。”
“啪。”的一声，小西挂上了电话。我“嘿嘿”一笑，也挂了电话，故事的结尾是，我进了厨房，把窗户外的风干鸡拿了进来，然后回到了卧室继续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