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后，有一块很大的白玉广场。
广场靠近戚山外门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圆台，圆台上站着几个人。
墨戎视线落在那里。
圆台中间有一个很小的池子，轮廓是五芒星的样子。
站在广场上的，总共只有七个人。
七个挨个登上圆台，将一滴血滴在池子里。
到鹤归的时候，墨戎陪他上去。
引导的是一身蓝色道袍的师兄。
墨戎还依稀记得戚山弟子的分阶。
蓝色道袍，当是内门弟子。
鹤归蹲下去，神情温和，似乎并不怎么紧张。
墨戎惊奇他此刻竟有种气定神闲的优雅气质。
鹤归滴了一滴血下去。
血没入池，池水顷刻化为纯金，四周的内门弟子都讶异地惊叫起来。
“居然是神血？”
“哇，神族后裔，可以直接入内门了。”
“真羡慕啊。”
鹤归和墨戎却面色微变。
纯粹的金色之下，慢慢地有一丝墨色渗出来，微不可察，却仿佛白玉掺了杂质。
鹤归仿佛触电般把手收回来。
墨戎手指微动，一丝流光化入池中，阻止了墨色的蔓延。
墨戎探究的视线落到鹤归身上，鹤归却仿若未觉，温和笑着从师兄手里接过玉牌。
另外几位师兄即便本已身列内门，也难掩眼中的艳羡。
外门弟子上万人，入内门者却是寥寥。
他们这些人，最少也熬了几百年才堪堪进入内门。
且内门弟子本就不多，鹤归直入内门，于他们而言，可比一步登天。
鹤归神情自若，谢过师兄后，便自行前往授仪阁领取自己的道袍、书籍和其他用品。
内门弟子有自己的洞府，相关的指引都会显示在玉牌。
墨戎一路跟着他，神色莫测。
鹤归也无意解释自己的血脉，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只不过......
路过一个亭子的时候，墨戎突然停下来，换了个方向。
鹤归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亭子。
栏杆上倚着一个男子。
一袭黑衣劲装，长发及膝，背影看去，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墨戎正慢慢往上飘。
鹤归手指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垂，才收回视线，低头自己的洞府走。
......
墨戎上了亭子。
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往前飘了飘，还没飘到那人身前，那人突然转身，吓得墨戎很轻微地僵了下，停在原地没动。
她感觉那人的视线紧紧钉在自己身上，极具压迫。
不过墨戎并不会被这眼神吓到，眼里甚至还出现了点玩味。
玉衡在干什么啊？
吓她一跳。
不过......
就算是玉衡他们，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现她的。
果然，对方的视线停了一会儿，慢慢开始往后，往其他地方扫，面带疑惑。
四面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以后，玉衡又有点失神，一下子感觉神情落寞下来。
长相精致到挑不出一点错的男子，神情间流出一丝脆弱的时候，经常让人无法抗拒的怜惜。
更不要说这人是戚山高高在上的玉衡长老。
可是墨戎并没有丝毫心软。
甚至因为看到了故人，心里腾起无尽的恶意。
汹涌翻腾，似烈火岩浆，狠狠撞到石壁上，带着毁灭一切的狠意。
敢背叛她，她必定要......
“殿下......”
柔和、带着哽咽的嗓音落到风里，瞬间飘散，又砸在人心里。
......
鹤归独自坐在洞府，入门必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洞府也已打扫干净。
他正坐在收拾好的石床上，眸子微阖，手指摩挲着藏在发丝下，赤红色的耳钉。
顿了一会儿，他将耳钉摘下来。
此时，它正散发着幽幽血红的光。
封血钉。
他曾祖父留给他的法器。
从刚出生，这枚封血钉就被戴在耳垂上。
这么多年来，它没有任何反应。
久到鹤归已经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饰品时，它突然醒了。
就在今天把血滴进池子的时候，耳垂突然滚烫，整个耳垂，突然感到一种尖锐的疼痛。
若不是他死死咬牙忍住，怕是要当场痛到跪下去。
冷汗当即就浸透了他整个后背。
不过，那种疼痛很快就消失。
几乎是他一收手，那种疼痛就开始蛰伏下去。
鹤归垂头看着掌心的封血钉，眉头紧皱。
外面突然出现一丝波动，鹤归赶紧把封血钉重新戴上去。
抬头看去的时候，墨戎已经穿过了他洞府外自带的结界，悠然地飘了进来。
鹤归眸色一暗。
戚山的所有结界，都是与守山结界相通的。
守山结界，人神鬼魔皆不可逃。
他还没有像墨戎开放结界，可墨戎已经进来了。
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
她能轻易地穿过自己洞府的结界，也就是说......
整个戚山的结界，对她来说，亦如无物。
整个戚山，于她而言，如入无人之境。
墨戎......
她到底是谁......
“鹤归。”
“嗯？”
鹤归猛地惊醒，急忙回答。
“何事？”
墨戎坐到他旁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鹤归小心地问：“什么事？”
墨戎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地道：“这守山结界，他们是怎么维持的呢？”
鹤归心漏了一拍，整个人有些紧张。
“什么？”
墨戎又道：“算了，这个估计你也查不到。等你去听授课的时候，帮我问问那些弟子，戚山尊主陨落以后，这三百年都发生了什么。”
鹤归点头答应，心下复杂。
他有无数猜测，可是每一种都太天方夜谭，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深想。
墨戎“啧”了一声，又起身，准备出去。
鹤归赶紧问：“你去哪里？”
墨戎头也没回道：“等不了了，我得出去探探。”
鹤归没再出声，只是盯着洞府外面那个又被随意穿过的结界出神。
......
墨戎在戚山四处游荡。
以前她在戚山的时候，一直都待在后山的禁地。
戚山真正立派以后，所有的事就全交给了花燃。
因为外界一直都以为戚山尊主，天下唯一的神，是一位风华无双的公子。
她也不好出去败坏自己的形象。
反正有七位长老跟她玩，她也不无聊。
其实，当初戚山尊主的形象，并不是他们自己说出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坊间就有这样的传闻，越传越神。
而且，外界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以戚山尊主尊称。
据传，戚山尊主长相俊美，身周带着圣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窥见前世今生，沟通世间大道。
山灵精怪，世间万物，无不听其号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