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戴以歆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了。记忆还停留在高二上学期,高二下学期的暑假却已悄然来临。
才刚七八点钟,阳光就已热得灼人。
戴以歆无精打采地跟着柳文走在大街上。柳文是她的小学兼初中同学,昨晚,她应柳文之邀去和柳文住了一晚。结果柳文和男朋友煲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粥,搅得戴以歆一晚没睡好。
直到凌晨才睡下,早晨七点多就陪柳文来见男朋友。我真是太难了。戴以歆这样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她和柳文到公园南门时,柳文的男朋友吴浩然早已等在那里了。吴浩然和柳文是在辅导班认识的,初中时就在一起了,因此戴以歆对他并不陌生。但她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韦一鸣竟然是吴浩然的朋友,而吴浩然也恰好把他带来了。
运动会过后,戴以歆已经确定了她对韦一鸣的心意,也知道了韦一鸣喜欢斐艺。所以从那以后,她一直避免和他接触,可偏偏命运又把他送到她身边。
一进公园,柳文和吴浩然就一起消失了,留下戴以歆和韦一鸣两个被拉来打掩护的人。
两人坐在长椅上,明明隔得很远,可戴以歆还是觉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即使困得快要睡着了,她也能察觉到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忍不住说:“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样也太尴尬了。”
“有什么可尴尬的呢?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我想跟你更亲密一些呀。我真是太贪心了。
困意像潮水一样袭来,戴以歆终于扛不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她的头也随之越来越低,低到某一点后,她突然被惊醒了。
而韦一鸣快要碰到她头发的手也悄悄缩了回去。
柳文和吴浩然终于回来了。稍微清醒了一点,戴以歆突然觉得肚子很饿。
于是一行人决定去喝拉面,戴以歆很少出门,对这一带很不了解,再加上还不是很清醒。她成功地落在了队伍后面。
韦一鸣在她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只见他动作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猛吸了一口。
戴以歆快步走上前去,试探着拍了他一下。
他扭过头来,满脸冷漠和孤寂。
那是戴以歆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他,除了害怕,更多的却是心疼。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韦一鸣似是愣了一下,半晌,也回了一个笑脸。
韦一鸣似乎对那家店很熟悉,一进门,就为她介绍起店里比较好吃的面来。戴以歆坐在座位上,连嘴都没张一下,他就为她张罗好了一切。她看着那个为她跑来跑去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被保护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戴以歆却有些不忍下筷了。但再怎么不舍,面条总归会有吃完的时候。
吃完面条,他们一起去了一家KTV。
戴以歆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闪烁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让她觉得颇不适应,只坐在沙发一角默默地看着他们玩。
两个男生叫了几听啤酒,和柳文你一罐我一罐的喝了起来。
大约柳文觉得让戴以歆自己待着不是办法,便把她拉了过去,问:“戴戴,你喝不喝?”
戴以歆看着眼前的啤酒,轻轻地摇了摇头。
柳文见她这样,知道强求不得,又说:“那戴戴,我们一起唱首歌吧,就点你喜欢的《那颗星》怎么样?”
戴以歆心知推脱不了了,便应下了。
“那颗星星一直都在等着你到来
春夏秋冬晴雨天也都不曾离开
……
有时候在想,我不够勇敢
越来越多的思绪在脑海铺开
像一张白纸,写满澄澈的句子
你准备何时,看明白我所有的心事
……”
戴以歆觉得她就像那颗星,而韦一鸣又何时能看明白她的心事呢?
从KTV出来时,韦一鸣的脸已经通红了,吴浩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戴以歆觉得他们已经醉了,可偏偏两人都声称“我没醉”,好像在比谁嗓门大。
吴浩然提议:“到我家去吧,离这不远,而且时间还早呢。”说着,他指了指手机屏幕,才刚下午三点多。
吴浩然的父母工作很忙,平时都不在家,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家里这么乱:沙发上堆满了衣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两个女生麻利地收拾起东西,两个男生则出门去买零食。
戴以歆在衣服底下发现了一个署名“吴浩然”的笔记本,就顺手递给了柳文。
后来,戴以歆想如果她没有把那个笔记本递给柳文,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柳文翻开笔记本看了一页,表情变得有几分难看。
戴以歆凑了过去,发现里面的内容有点像不连续的日记。
“我认识了一个叫阿平的女生,我很爱她。既然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好了。我相信我们以后会生活得很幸福……”
往回虽还有只言片语,却难以领会作者的意图。
柳文把本子合上,两只手抓住戴以歆的胳膊,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好吗?”
戴以歆虽然不明白柳文怎么会对这么荒诞不经的一段话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却还是答应了:“好。”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柳文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仍旧很凝重。
戴以歆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可她到底想不明白那段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韦一鸣和吴浩然带着一大袋零食回来了。
柳文拉着吴浩然进了他的卧室,留下韦一鸣和戴以歆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韦一鸣打开电视找了个喜剧片。然而搞笑的剧情并没能让她好过一些,她不停地想,要是我没把那个笔记本给柳文就好了,要是他们两个人吵架怎么办?
韦一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们两个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我的错。”她深深地自责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影片的片尾曲响起。戴以歆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柳文和吴浩然依旧没有出来,但她和柳文必须回去了,不然便赶不上班车了。
戴以歆硬着头皮去敲门,却没想到门只是虚掩着,根本没关。
柳文一脸怒气地站在床边,而吴浩然跪在她腿边求她原谅。
戴以歆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正当不知道是退是进之时,柳文拉着她的手走了。
一路无话,偶尔有风吹过,但天气依旧燥热。而戴以歆竟没来由地憎恶起这燥热来。
柳文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而她却觉得她们之间早已生了一层厚障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