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清影就拜托您了。”小城中一男子跪在门前,男子面前是一男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哇哇哇”的哭个不停。门内的女子端庄的背对男子站着,没有回头。
“二十五年了,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在我生下你之后就离我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子用右手的衣袖擦了下眼角的泪,“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孩儿必须去完成。”男子叩头。
“你去吧。”女子终于转过身看向男子。
“母亲保重。”男子说完,看了眼篮子中的婴儿,“清影乖,以后要听奶奶的话,知道吗。”男子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婴儿的鼻子,这时那婴儿突然伸手抓住男子的手,仿佛不想让他离开。
“乖...”男子身体仿佛慢慢变透明一样,随着他的声音一起消失在门前,只剩下还在篮子里哇哇直叫的婴儿和女子。女子抱起婴儿向屋内走去,“小清影,你要乖哦,以后千万别像你爸那样。”
女子刚进屋正要关门的时候,“嘣...”好大一声响,仿佛全世界都听得到,门窗还有屋内的桌椅像地震一样的摇晃。
过了一会,响声消失了,窗也不摇了。只见天空飘来几道彩色色带一样的光在门口盘旋了一圈,然后没入婴儿体内。女子突然哭了起来,仿佛将刚才强行忍住的泪全发泄了出来...
十七年后。
清影在乐胥一中念高二。周日中午,乐胥一中放周假,学生们终于可以走出校门释放一下一直压抑的自己。
清影和往常一样,随着人群慢慢的走出校门。不过他走路的方式很特别,每走大约三四步就会开始出错,有的时候走完三步就向后退一步,有的时候走四部又会向左或者向右走一步。
他在乐胥一中也算小有名气,人傻傻的,天然呆,有的时候又很较真。好多人经常在他后面欣赏他怎么走路的。有的时候会绕着一棵树走好几圈然后突然撞到树上,有的时候明明左边是快石头他还踩过去然后摔倒,引得旁边路过的同学偷笑。不过他摔倒了通常旁边的同学都会扶他起来,虽然清影看起来傻傻的,但也很少有人欺负他。
这天,清影兜兜转转,终于走出校门,走下了校门口的台阶,台阶大约有一百多级。下了台阶往前便是教工宿舍,往左是铁桥铁桥上是小吃街,一中的学生经常在这里买小吃,铁桥的另一头便是老街,清影的家便在老街的最角落。
“回来了?”
“嗯...嗯,奶...奶奶...”
“那人谁啊,背着个书包,像个小学生一样,却又好像从一中走下来的,居然还是个结巴...”此时一位路过的人小声像同伴问道。
“他你都不知道,他叫陈清影,他面前那个卖煎饼的是他奶奶李婶。”同伴侧过头,用手挡住半边嘴对他说道,“他们家是真的惨,清影老爷走的早,李婶独自将清影爸爸养大,好不容易有了儿媳,突然有一天儿子儿媳全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李婶早上卖早点,下午卖煎饼,含辛茹苦的将清影养大,可惜清影是个呆子...小时候李婶带清影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先天性脑功能障碍...”
“智力障碍...”男子心里叹了口气,仿佛惋惜清影的遭遇。
“前些年李婶带着清影去清溪山玉皇观求道姑,你猜怎么着,那道姑说清影是上一辈人作孽遭了天谴,这一辈跟着遭殃...”
“这也能信?清影父母失踪这么多年,结果把这些全推到他们身上,这道姑可真是机智。”
“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先生,您的土豆粉好了,您的酸辣粉好了。”男子和他同伴拎着小吃走之前还叹息了一句真是可怜。
“先吃午饭吧,那边煎饼、煎饺、绿豆汤。”李婶对清影说,“吃完帮我揉面,今天生意不错,你都高二了我还没攒好钱供你上大学呢。”
“呵呵...”铁桥旁不少路过的一中学生在偷笑,其中一位女生对她旁边的舍友说道,“这家伙每次考试都只会做选择题,而且清一色全选C,要不是学校听说了他家庭情况,对他特招,不然怎么上的了乐胥一中,还考大学,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那舍友转过头撇了一眼清影,“其实清影还是有擅长的东西的,虽然人呆了点,至少铅笔画画的还不错。”
“你说什么,铅笔画,哈哈,哎呦我肚子疼,笑的,走了走了。”女子拉着舍友就走。
“他们都说你呆,其实我知道我说的你都听得懂,他们觉得你什么都不会,但我知道,至少你面揉的很好,人也很乖,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好吗?”李婶对清影说。
“嗯,嗯...好,好。”
“这周考试考的怎样?”
“6...6..”
“又考了六分是吧。”李婶略微有点失望,虽然知道肯定还是这个结局,但是她还是期待有一天清影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清影几乎每次考试都只考六分,因为他只会做选择题,而且每次都是全选C,选完之后就拿起铅笔一直画画。科任老师好几次向班主任说让清影转到差班去,班主任心疼这孩子,死活不同意,别的老师也没办法,就让清影自生自灭吧。
清影的班主任姓贾,外号贾哥,可能是为了多照顾清影,每天早饭都是在铁桥李婶那买的早点,有时下班还捎些煎饼带回家。
清影正在揉面,这时贾哥走出了校门,朝铁桥走来。
“贾老师,谢谢你照顾我家清影,是他拖累你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清影无论什么样,也是我的学生。”贾哥左手搭在清影肩上,清影很冷漠,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揉他的面。
“还是老样子,来个杂粮煎饼,不加葱不加辣。”
...
今天学生周假,人特别多,下午的时候李婶的煎饼就卖完了,然后叫上清影收拾东西,推着餐车下了铁桥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