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着一本奏折道:“陛下此言是试臣之真心？”
宇文邕不答，我接着道:“陛下先恕臣言失。”
“你说。”
我走近了几分，“隔墙有耳，臣还得离您近些。”
宇文邕直接把我抱到了膝上坐着，我低头缓缓道:
“原以为陛下如传闻中一样，是犬马声色之徒。臣在您身边本来只需要等您驾崩，等长安君主一改，龙脉变换，我的神契自然就解开了，解开后，我就自然离开了，晋公也是想等您驾崩后，让我拿诏书，立他为帝。”
我笑了笑，抬手碰了碰他发间的笏绳。
“可臣发现您外看与内在全然不同，您蛰伏隐忍如此，此后定是明君。臣虽喜爱权力，可是非道理也是懂的。”
“当今乱世，臣身为神族，怎会让天下失掉明君。由着这，臣便弃暗投明，入了您的毂中。臣便要竭力护您平安，一来您答应我在掌权后会在青鼎解除契约，二来待天下一统之势明晰，神契便会自然解除。两个筹码，我当然要选择陛下，而非晋公。”
“天下一统也可解除神契？”
“是的。不过陛下应该明白一点，对臣来说是天下一统，而对您则是一统天下。”我笑得很自然。
“你，”宇文邕愣住了，应该是怔住了。
“陛下现在身处险境，所以您现在的目标可能只是想要扳倒宇文护。周国占尽龙脉天缘，现下虽然不敌齐国，但以陛下天资，微臣相信您，”
说着，我再而在他耳旁轻道:
“相信您终会有一天会如始皇帝一般，收揽万千山河。”
宇文邕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直直地看着我，流转的深黑色眼瞳满含千万神色。
我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开始，宇文邕已然深陷于此，一切的轨迹，便而引到了一个未知的路途。
锥子抛开，流星划落，星象变幻，北辰已出。
他抱住我，倏然，他的声音居然哽咽起来，“朕坚持至此，乃是见太祖立国光华，不忍兄长被残杀。可观朝上，冯全他们屡次责难你，朕都不能出言帮你。你所言，是朕曾想过又不敢想的。”
我拍了拍他的背，“陛下莫要伤怀，微臣定会帮助陛下完成所愿。”
一时之间，世间静止了，就像是两个冰冷的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互诉衷肠。
宇文邕立起来，他看着我，抚摸我的头发，眼神是从来没有的温柔。
他稍稍偏过了头，呼吸间，气氛旖旎暧昧。
眼下没有眼线在身边，他这是？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我轻轻推了一下他，很快地跪在了地上。
“微臣永远会是陛下的支持者，臣也永远是陛下的臣。”
我低头看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如之前那样笑着，他把我拉了起来，转移话题，“宇文护近来的动向是要动杨家？”
我拉开他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宇文邕摹地一笑，“是他要动杨家还是因为你看不惯杨坚而想动手？”
“陛下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您在朝上又不是不知道，这几日郡公一直揪着臣不放，分明是他看不惯臣才对。”
“你在告杨坚的状吗？”他声音微冷。
我心下一惊，杨坚的家族是我远远惹不起的。
“……微臣不敢。”
宇文邕摆了手，“朕倒是觉得这杨坚是真性情，妘卿莫要咄咄逼人。”
闻言，我眸色一暗，低下头，“您也觉得是臣在逼他吗？”
“难道不是吗？”
“……您看起来很喜欢他？”
“朕又不好男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正要开口。
他接着一本正经地回答，“朕当年同杨坚在太学的时候，觉得他资质不错，是个良臣。”
“微臣以后会注意的。”
“嫣儿，”宇文邕忽然笑了，“看来你妒忌的不是朕的夫人，而是朕的臣子。”
“陛下您别说了……免得又有人说臣在吹枕边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