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是奇怪而疲惫的梦,梦中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的竹叶翩飞着,有一个男子将我抱了起来,可画面再一晃就变成了昏黄暗光下血色漫天的战场。
天已然是蒙蒙亮,窗外的光倾泻下来,我才从床上惊醒,睁开眼睛发现穹顶上是金龙吐珠的雕梁。
本来我是蜷曲着睡的,好在床比较大,我没有接触到他。再而看见那微亮的光,我顿时惊了一下,时间这么晚了,我猛地翻了下身想坐起来。
砰——
“啊!”我的头顶猛烈地撞到一个硬物,竟是他的下颚,宇文邕吃痛,闷哼一声,他一手捂着下巴,也被我弄醒了。
我非常抱歉地看了他一眼,“陛下对不起!这个,时间晚了,昨晚可能太累了,臣睡过头了,所以臣得赶快回去了。”
“妘卿说话真的很容易让朕想入非非。”
宇文邕说着,也没起来,只是侧过头来看我。我看见他下颚发红的地方,我马上清醒了过来,立了起来。
“陛下您接着睡一会儿吧,臣先告退了。”
说着,我从床内想越过他,然后下床,可能我是过于慌张,居然踩滑了被子,而这时候他也准备起身了,然后我一下就将他扑了回去,还不慎把他一边的发绳给扯了下来。
……
四目相对之际,我眼神慌张,“陛下,臣真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妘卿不打算起来吗?”
我盯着他微卷的眼睫,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就,这就起来。”
听此言他应该没有发现我把他发绳拽下来了,皇帝的发绳末端乃是珊瑚珠串缀的,这东西我可赔不起。我攥着它,悄悄把藏到了自己袖子里。
“朕看见了。”宇文邕道。
“……那从臣的俸禄里面扣吧。”我表情艰难起来。
“妘卿不愿意赔钱?”宇文邕笑着道,这时候他把方才摊开的手自然地放在我的腰上。
我没注意这个动作,叹了口气,“没,没有,珊瑚珠贵重,看来要给您打几年白工了,臣怕养不活自己。”
他笑着伸手拍了拍我,道:“妘卿的言语有时候颇为奇怪。好了,不小心扯掉了就罢了,再缝上去也是可行。”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臣的老师尉谞说话就这样,耳濡目染了。”说了,刚要起身,殿门便被宫女打开了。
……
这时间点可卡得太好了。
又来了。
早朝散后,我回了府中,流言果然纷至沓来。
“他们又在说什么?”我端起一盏茶,不甚在意地问怀玉。
她回答得颇为迟缓,“只说了大人,您,咳咳,作为臣子却将君上压于身下,缠绵悱恻一宿,实在颇善驭龙之术……”
我扶额,叹了口气,“警告一下他们不要太过分了。
我微微蹙眉,如果按照这个事态继续发展,现在是晋公给我撑腰,他们不敢乱动。等后面宇文邕掌了权,铲除奸佞,我这种臣子不被那些士大夫上谏赐死就是怪事了。
其实,我是不相信宇文邕到了那个时候还会保我性命。在天下民心与我之间,这有可比性吗?
若帮奸臣,则祸乱天下。
若辅明君,则落得身死。
我抬手掐了掐鼻梁,望了那刺眼的白日。
神族?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正是心情郁结之时,管家通报说贵客府外相侯。
长安街车水马龙,各样的叫买声,对话声如线穿梭。
待我再见到他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些流言,若是听到了,便是能让他死心了吧。
“殿下您有何贵干?”我的声音出奇的冷漠,叫他好自行离开。再算这日期,今日墨门的人也要登门,我也不想横生事端。
萧岿着了身宽袖的白色鹤袍,每次看见他,我仿佛见到了最纯粹的清月。
他风清月朗地笑着,深褐色的眼瞳里全然倒映的只有我的影子。
“只是觉得你此刻应该同我去散散心。”
“您不知道我才从朝上回来累得很吗?事情一大堆,我倒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萧岿迈步过来,低声道:“你要找的墨门杀手我给你找好了。”说这话时,他那双桃花眼里的情绪还是如之前一样,始终是荡漾着能让人安静的神采。
我半天没动,当初怀玉都没有查到他和墨门的信息,这才觉得萧岿虽是面上一副清容俊朗,身后竟是深不可测。
“得把你身边那个女子给抛下才行。”
我警惕地望向他,“你,你怎么认识墨门的人?”
“想知道?跟我走。”
“太子消息多且对我有利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话还没说完,萧岿就封了我的穴道,顿时,脖子以下便是一片僵硬的感觉。
“你!”
接着,他把我“请”上了一匹马,便带着我骑马扬尘开来。
他将我圈在怀里,侧头笑道:“熙儿,我给你解开之后,你可要乖乖的,不要乱动。这马跑得快,若从马上摔下来,可是非死即残。”
我点了点头,他飞快点了我背上的穴位,这被点穴之处酸痛的感觉忽而涌起。
“你还会点穴?看来是师从墨门?”
说着,我故意往身后一靠,这才刚刚接触到他,萧岿就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先是一颤,然后死命地双臂一收。
没料到他会是这反应,手臂被他的臂膀挤得生疼,“萧岿!”
“怎么了?”
“你把我弄疼了。”
见他马上松了手,我乘机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缰绳,猛地一拉,我却是没有料到那马竟然瞬间两蹄离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