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准确的说贺倚薇,此时正在朝宗阁的后院里打扫。
周南淮被掳,朝宗阁虽然失去主心骨,但也不乏主事之人。虽然大部分弟子被安排外出,去打探阁主消息,但是朝宗阁的后院里,大家该干什么还是在干什么。
朝宗阁自从百年前那一场大火之后,便分了三个部分。
最外围是普通商贩百姓,如一镇一县般热闹。中间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部分,是朝宗阁众人的居住办事之地,包含阁中弟子的住处,除阁主外的管事的住处,平日处理事务的场地,以及往年朝宗阁召开武林会议的场地。
而最内层则是分出来专属于朝宗阁阁主的内院,虽不如外围和中间占地广,但是与一般的勋爵人家相比,已是只大不小。
周南淮这许多年来不曾娶妻,他的内院也只几个管事和嬷嬷出入。拾忆在朝宗阁外围徘徊两日,才终于混进第二层,至于周南淮的内院确实无论如何找不到途径进去。
拾忆此刻看着旁边的围墙,想着不知道以她现如今的轻功,是否可以翻阅这堵围墙,进入周南淮的内院。也不知墙那边是怎样的光景,是否有人把守。
拾忆一边打扫着小路上的落叶,一边思索着可行性。
她现在正在朝宗阁中间最靠近周南淮内院的地方,这里是主要管事的院子,以及以往安排客人的住宿之处。
因着周南淮被掳,所以近日来每天都会来一些慰问协助的江湖人士,所以就需要更多的下人,拾忆也因此才能有机会混进来。
“看来是摆脱不了下人的身份了......”拾忆心想。
“小王爷,这边请。您和水小姐还有丘山公子的住处安排在一处。”
“好,有劳。”
如果说,听到小王爷还不能确定,当听到水小姐和丘山公子,拾忆就已经可以肯定来人是谁了。
她甫一抬头,就见薛孟怀、水曦儿、风泊安正迎面走来。他们应是也看到了自己,风泊安刚想跟自己打招呼,便被薛孟怀拦下来。
“说起来,我们男子自是没有什么,只我表妹身为女儿家,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安排前面的姑娘这几日照料一下我表妹的起居。”薛孟怀这话自是冲着引路之人说的。
“那是自然,本也想着安排您和水小姐住下之后,再安排下人的。”那人忙应道,“既如此,你这几日便跟着水小姐吧,务必用心服侍。”这话却是对着拾忆说的。
拾忆点头应允,便跟着他们几人来到为他们安排的院子住下。
引路之人又多嘱咐几句便离开了,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薛孟怀、风泊安、水曦儿、拾忆四人。
水曦儿此时道“不知道屋子里会不会有蟑螂什么的,丘山公子可否与我一同查看一下,如果有蟑螂,也好帮我处理一下。”
风泊安自是没有异议,俩人便进了水曦儿屋子查看。
拾忆从刚才便低着头,直到感觉到薛孟怀向前走了两步,而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他的皂靴,才抬起头来。
“宝儿哥哥.....”
“我以为你既选择离开,再见面时,会假装不认识我。”薛孟怀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拾忆苦笑“怎么会,好不容易想起的过往。”
“既然想起,为什么还要离开。”
拾忆这才正眼打量薛孟怀。这是拾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正视薛孟怀,也是她与薛孟怀对视时间最长的一次。
“是不是从你救了我,问我认不认识你,你就认出我来了??”
“你虽然性子变了不少,但是五官眉眼却与小时候别无二致。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是薇薇,只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对人防备心又重,便未对你严明。后来见你全没有小时候活泼开朗的性子,我虽有九分肯定,又怕那一分会失望。直到你叫我‘宝儿哥哥’。”
“我确实是那时候才想起来的,我想应该是因为某些场面跟以前发生过的某些事情重合,才想起来的吧。”
“既你想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你可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师父和师娘呢?七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当我看到那么美的地方变成一片废墟,我的心如同被油煎一样。”
“宝儿哥哥,我爹和我娘......已经死了。我想他们的尸骨应该就在你们看到的那一片废墟里。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因为我想为他们报仇。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所以我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预料到答案,薛孟怀还是有些难过。
“你既要报仇,我可以跟你一起,你要知道,我们是有婚约的。师父师娘如我亲生父母,他们的仇,自是也有我一份的。况且,你现在武功.......你要如何报仇?你在看到周南淮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难道师父和师娘的仇与朝宗阁有关?还是与周南淮有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儿哥哥,我不瞒你,我之前之所以选择离开,而不是跟你说,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不想你插手。至少在我弄清楚事情之前,我不希望你插手。诚然,我现在武功已经荒废,若我爹爹知道,当初他教我的武功,我现在仅仅还记得其中一套的招式,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可是,就算如此,此事我也想自己先弄清楚。至于婚约........宝儿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跟水小姐有了婚约,她虽对我不热情,但我知她是良善之人,若我俩易地而处,可能我不会如她这般大度。所以我祝福你们,我们的婚约我同意作废。”
“我何时与曦儿有了婚约?我与你有婚约,怎么可能还跟她人再定婚约?”
这下拾忆有些拎不清了,不是说他们有婚约吗?怎么又没有婚约了?
薛孟怀看拾忆迷茫的样子,知道她还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当下便从怀中拿出一个玉锁。
“这是你出生时,你父亲为你打造的玉锁,后来他们为我们定下婚约,这个玉锁便到了我手里,而我祖传的碧玺也交付于你。虽不知变故之后,你手中是否还有碧玺,只我手中只要有这个玉锁,我们的婚约就还有效,你便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
拾忆想到荷包里面的东西,那个碧绿色的水滴玉坠一直和自己生辰牌放在一起。
现在她才想起,那是薛孟怀给他的信物,是他们家祖传的宝贝,因着当初打磨玉坠的人不知用何种办法将自己的名字“子朗”暗含其中,而显得更加宝贵。
薛孟怀知道她的性子,将玉锁收起来,接着说“我们的婚约是作数的,师父师娘的仇,我也是要参与的,如若你不说,那我便自己查,我想总归有一天,我可以知道那时候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