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冬格外地寒冷,风与阳光相逆,簌簌地打在我脸上,我浑身一个激灵。
从衣服口袋里伸出双手,妄图让这双感觉温热地掌心给我一点点温暖。
两者相碰,我才发现,原来掌心比脸颊还要冷。
“呼叫阮猪,呼叫阮猪”手机不适宜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在风里总感觉听不大清楚声音,手机不自觉地离耳畔近了一些。
“喂。”我拉紧行李箱,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地安全感。
电话里传来的是那道既冷漠又熟悉至深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平静的不像是问,没有温度,就像现在的天气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喉咙瞬间有点干涩。
“我在允城散散心。”
显而易见,不用猜都能知道对方听见我说的话而皱起眉头。
“去散心?你的学习怎么办?你哥可不会因为无厘头的吵架一个人跑去外地。”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跳的很慢,只有妈妈那冰冷的声音,像极了那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是妈妈为数不多给我打的电话之一。
委屈涌上心底,我好像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电话的另一头小声的埋怨起来。
“为什么干什么都要把我跟哥比!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你们每天的傀儡,既然你们从来没有管过我,又为什么要管我的学习!”
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关心我,只会关心哥哥,为什么我已经够听话了,你们还是会觉得我不够懂事,为什么我不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们都不让……
我把剩下的话憋在肚子里,怕彻底恶化了家庭关系。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被我压抑着,想表达给她,却始终开不了口。
她说:“我不想让我跟你爸的事业让没用的东西去接管,你哥身体不好,没法收拾你的烂摊子。”
无助,失措……一下子溢满我整个大脑,他们叫嚣着,让我跟电话里这个女人大吵一架。
可我发现我这一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出来鬼混我不管你,但是你的成绩要是落下,我会让人把你抓回来的。”
对方挂断了电话,我紧紧咬住下唇,疼痛感瞬间包围了我。
脑子清醒了不少,让我想起我来允城之前的事。
那天下了小雨,整个天空都有点阴沉,可是我们那个沉寂已久的家,莫名其妙的欢快了起来。
我们家是一幢坐落在城市中心的别墅,除了佣人,父母也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不会跟我多说一句话。
几百平方的空间,除了毕恭毕敬的佣人,每个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默不作声地安静写着自己的作业。
有的时候我会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旁,跟我唯一的哥哥在网上聊天。
他身体不好,小概率的家族遗传的病竟然跑到了他的身上。
我对哥哥的印象停留在了我十五岁,他十八岁那年,他被父母要求去国外治病。
临走的时候那温柔至极的眉眼抹消了我对哥哥最后一丝丝的责怪。
明明哥哥和我都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可他们真的很偏爱哥哥。他们给哥哥最好的一切,甚至连我从未拥有过的关心,也全都给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哥哥的关系很好,反而哥哥对爸爸妈妈不怎么亲。
十五岁那年,尽管我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我还是对哥哥有了一丝丝的嫉妒,那嫉妒的来源并不是对哥哥得宠的责怪,而是对他们一家三口的羡慕。
当然,那一家人里面不包括我。所以这才是哥哥对我好的原因吧。
两年前他去国外的时候,没有对父母的眷恋,只有舍不得我。那时的哥哥跟我现在长得相像,青涩好看的眉眼,在细碎的阳光下像极了一张画。
那一幕过后,我真跟他一点隔阂都没有了。
与哥哥视频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待在那个冰冷的病房,只不过他没有穿那件蓝色的病服,而是穿着一件看起来跟他很搭的蓝色宽松毛衣。
“哥,你今天看起来真好看。”我对他笑的甜甜的。
他眼睛里染上淡淡的星光:“对啊,终于能回去看你过得好不好了。”
回来……看我?
想出意思的我不禁咧开嘴角笑的傻乎乎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有点不确定的问他:“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病都好了吗?”
原以为他会很快的回答,没想到他又沉下脸,无奈的问起来:“他们是不是没有告诉你?”
明明是疑问句,他说出来的时候却平静的不像话,只是在陈述一件确信的不得了的事儿。
雀跃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我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