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远回头,看到那匹倒地的黑马旁边伏着一个女子,便道:“在下想问一句,你们准备将这位小妹妹的娘亲怎么安置?”
钟子仪道:“我们想把清丹妹子的娘亲背回村子,再好好安葬。”
王重远道:“那些官兵还没有走远,你现在回去,恐怕会有危险。王某倒有一个办法,不知两位愿不愿意听?”钟子仪道:“前辈请说。”
王重远道:“你们暂不要回去,现在在这酒楼里休息一会儿,至于这位小妹妹的娘亲,先委屈放在我的马上,我让我的大弟子徐志豪先牵马在小镇外面等着,等那些官兵走远了,你们再回去。”
钟子仪犹疑了一会儿,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便道:“前辈好意,甚是感激,只是素昧平生,多多叨扰,不甚妥当。”
王重远道:“这个不妨。”回头向那酒楼二楼招手道:“徐志豪,你赶快牵一匹马过来。”
那个年龄最大的少年答道:“是。”遵命下楼,很快牵了一匹马过来。
钟子仪见这少年比自己大约两三岁,身材瘦长,神情中自有一股豪气,对他一抱拳,那少年回了一礼。
王重远道:“我们一起过去。”众人来到黑马前,钟子仪弯身抱起徐若兰,把她轻轻放在马背上,吕清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伸手轻轻抚摸着娘亲的脸,见娘亲脸上淡然安详,不禁痛哭失声。
王重远在徐志豪耳边小声讲了几句话,徐志豪听后说道:“是。”牵着马慢慢向小镇外走去。钟子仪和吕清丹目送徐志豪牵马走远。
王重远道:“小兄弟面对官兵追杀,临危不惧,侠肝义胆,令在下佩服。请。”语气中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钟子仪道:“好。”于是俩人跟着王重远进了酒楼。
三人径直上了二楼,刚上到二楼楼梯口,就见到另外两个少年围了上来,原来他们早已等在楼梯口,那个黑衣女子也微笑着站在一张桌子旁等待着他们上前来。
那个青衫少年先喊了一声:“爹。”两个少年都止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钟子仪和吕清丹,脸上显出友善的神色,只是碍于初次见面,不便深谈。
王重远道:“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话。”钟子仪与吕清丹跟着众人来到桌子旁边,大家一一坐下。
那黑衣女子对俩人温言道:“你们一定早就饿了吧?”声音柔和,语调关切,不等钟子仪他们回答,就转头叫道:“店小二,再添两双筷子、两碗肉浇面和一碟面饼。”店小二答应一声道:“好咧,马上就得。”
钟子仪道:“多谢这位女前辈。多谢王掌门出手相救,此恩此德,晚辈终身难以报答。”
钟子仪和吕清丹第一次独自和这么多陌生人坐在一起,看他们都望着自己,不免有些腼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讲什么话,又想到这一夜经过的事情,舅舅和张叔叔生死未卜,心就往下沉。
王掌门温言道:“小兄弟不要再提报答二字,要是再提,王某就要生气了。”钟子仪笑了笑。
那黑衣女子看这两个孩子神色黯然,满脸疲惫之色,心中怜惜,便微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和这位小妹妹怎么称呼?”
两个少年更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们,见钟子仪为人质朴有礼,吕清丹秀美天真,又年龄相仿,心中早生亲近之意。
王重远道:“这位小兄弟名叫钟子仪,不知这位小妹妹叫什么?”钟子仪本想替吕清丹回答,吕清丹却自己答道:“我叫吕清丹。我好渴,想先喝点水,行吗?”
黑衣女子笑了笑,说道:“是啊,你们肯定口渴了,我倒把这个给搞忘了。”招呼店小二道:“快来一壶茶和两个杯子。”店小二随即依言送了上来。
黑衣女子倒了两杯茶,举止很是端严,钟子仪和吕清丹接过后,道了声:“多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热乎乎的茶水,俩人只觉精神一振,吕清丹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又重新焕发出神采,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那个青衫少年趁机对着吕清丹问道:“你叫吕清丹,不知你名字怎么写?”吕清丹答道:“吕是双口吕,清是清清河水的清,丹就是牡丹的丹。”青衫少年不觉叫道:“好名字。”说罢向吕清丹微微一笑,吕清丹失去娘亲,心中痛苦之极,见他颇为友善,也向他勉强一笑。
这时两碗肉浇面和一碟面饼送了上来,黑衣女子道:“你们俩赶快先趁热把面吃了吧。”
钟子仪道:“敢问这位女前辈,也是岳麓派门下的吗?”
黑衣女子略一颔首,说道:“我叫孙相容。”钟子仪见她态度温和,容貌端庄,精华内蕴,神色中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两个少年举止之间也对她很是尊敬。
那青衫少年在一旁急道:“我一起告诉你们吧,省得你一个一个问。这位是孙师叔,我叫王向宗,刚才那个大一点的少年是我师哥,叫徐志豪。”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年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我叫龙小明。我们是很好的师兄弟。”说完顽皮一笑。
王重远道:“你们一边吃,一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子仪和吕清丹于是一边吃面一边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只是中间省略了舅舅和张百根本就相识的事。
王重远听着听着就把眉头皱了起来,摸着胡须,沉吟半响。王向宗等听了义愤填膺。
孙相容听了,也十分担忧,望着王重远道:“师哥,你看怎么办?”
王重远道:“想不到吕清丹的娘亲,一个弱女子,也竟然如此有侠气。钟兄弟的舅舅和张百根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惩奸除恶,救助良善,岳麓派义不容辞。等他们吃完饭,我们马上一起赶往村子,到那里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孙相容道:“好。”
钟子仪听了,想到虽然王统领这些官兵狠毒狡诈,但这世上也有好心人肯帮助自己,不禁眼圈一红,心中感激之至,站起身来,深鞠一躬,低声道:“多谢各位肯出手相助。”王重远道:“钟兄弟千万不要多礼。”
王向宗喜道:“爹,我们也要去。”王重远道:“好,我们一同去。”两个少年心中大喜。他们平常很少出门,这次因为岳麓派和衡山派有两年一次的比武之约,加上龙小明的父亲——衡阳的龙其游五十大寿,三人才得以和王重远和孙师叔一起出远门。
王重远一行从岳麓山先赶到衡阳,先给龙其游祝寿。龙其游是衡阳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因为喜欢习武,惯使一套风雷拳,人称“风雷手”。
他望子成龙,便让独子龙小明拜在岳麓派王重远门下。他私下与王重远有交情,所以五十大寿便邀请王重远到衡阳做客,顺便也想看一看宝贝儿子。王重远这次出门,带的是大弟子徐志豪,独子王向宗和龙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