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苑。
凌晨五点钟,顾安言悠悠转醒,天色迷蒙,身旁的人儿睡得熟。她的思绪却翩翩飞到了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她去城北,等故人赴约,城北总是有一种古韵古香。
即使岁月蹁跹,而它依然如旧。环环绕绕的古巷旧道,彼时细雨斜风,打湿屋檐上的青苔。
许久未见砖红瓦绿,城北总给人一种画卷气,走过的人来人往,脚步也浅浅,宛若只是蜻蜓点水,不似凡尘,倒像仙境。
打着刚从摊贩那买来的油纸伞,她也依旧像位看客,黑色的外套,白色的长裤,夸张的大耳环,烈焰红唇,一如既往的顾安言的作风。
有脚步一步步轻声靠近。
雨幕中,身影越来越近,而后停在不近不远的位置。
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还是从前熟悉的样子。
“傅温学长。”
伞下那人的眉目分外清晰,温润尔雅,少年的青涩与男子的成熟,处于一种磨合的刚好的阶段。
他总眉眼带笑,恰如其分的露出几分柔情,时隔多年,他和城北一样,依然如故。
“安言学妹,好久不见。”
听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声音,小小的带有一点气泡音,反差萌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靠着窗的位置,“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
顾安言漫不经心的开口,指腹摩挲着咖啡杯。傅温只笑,“这没什么难的。”
打下的蓝伞放在一边,顾安言眯了眯眼瞧,忽而想起是自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最近还好吗?”顾安言慢慢的喝着咖啡,热气萦绕在半空中。
傅温笑开,“挺好的,你找我是为了公事吧。”
“是,也不是。”
她总喜欢拿捏着一种腔调,似是而非,令人遐想。
傅温微低眸,“你还是没变,如果不是我搁置了那份项目,你应该不会主动来找我吧?”
顾安言双手环胸,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那么亮眼,哪怕它历经许多岁月,傅温出了神。
“我知道你是想引我出来,但我未必不会主动找你。”
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就是你留着指环的原因?”傅温回过神来。
那枚指环是他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彼时美好的记忆历历在目。
“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她的语音挑逗,却又听不出太多情愫。
哪怕她的眼里全是他,但她的心里似乎只有自己和事业。
“那我还得感激了,学妹还能记得我们之前的一切。”
他的指腹轻磨过杯柄,却全无再喝的意思,“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一点都不爱喝热巧克力。”
顾安言顿了顿,看着他半晌。“那你为什么每次都陪着我喝。”
傅温笑了,“这个问题,你不是知道答案的吗。”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似乎可以完美解释很多事情,为什么每次出教室都能遇见他,为什么他永远和她顺路。
但他从来不说,而所有细节却都是处处留情意。
“所以,不择手段想见到我?”顾安言淡淡,嘴角带笑。
傅温仍旧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不这么做怎么见到你。”
“那你见我就是为了说你爱我?”顾安言歪头,眼神玩味。
“自然不止,我是想正式通知你,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时间。”他不经意似的理了理衣服领子,而后站起身。
顾安言眉头一跳,“什么意思?”傅温双手撑在桌上,宠溺似的笑意荡漾,“你会知道的。”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留顾安言一个人独自思考他这话什么意思。
……
顾安言右手猝不及防被身边的人扣住,动作却轻柔,“醒了?”
顾安言偏头看着此时已睁开双眼的梁泓。乖戾的红发此时凌乱的很,似醒非醒的样子却勾人。
顾安言用右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怎么想到染成红色了?”
梁泓靠近,右手撑着脑袋,“怎么,你不喜欢?”
顾安言笑了,“是很喜欢,很适合你。”梁泓此刻像只慵懒的猫,被夸奖之后,微扬起下巴。
笑意明显,直直看她,“那……”盯着她的唇。
“有什么奖励吗?”
顾安言被逗笑,心情颇好的印上他的唇,“奖励。”
得到了奖励的梁泓显然很开心,但又马上松开了手,“到时间了吧,你去上班吧,我会等你的。”
顾安言挑眉,又继续莞尔,“好。”尽是宠溺。
转过身的梁泓,并没有闭上眼继续睡,而是睁着眼,神色不明。
“记得吃早餐。”
顾安言知道梁泓一直很讨厌吃早餐,梁泓闷闷的应声,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关上门离开。
只剩下梁泓看着窗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抵思绪纷乱,无从说起。
……
直到顾安言看见了傅温,她才知道他昨天下午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放了城北的货,但是代替之前的人成为项目的合作方。
“顾小姐,你来了。”
程经理笑的开怀,向她引荐他身旁的傅温。
“这位是傅温先生,别看他年纪轻轻,双硕士学位,现在掌管了自家的公司,也是人中龙凤哈哈。”
顾安言挂起官方客套的笑容,“很荣幸这次能和傅先生进行合作,听闻傅先生业务能力很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傅温也浅浅的笑,“幸会,听闻顾小姐是顾老爷的独女,如今都成副董事了,在下佩服。”
顾安言莞尔,两人之间的气场只让程超觉得莫名,这两位好像是认识的?他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程超打着哈哈,“既然两位第一次认识,不妨多了解了解,我也好去处理公务。”
两人点点头,程超就摸着头离开了,想着,自己果真是有先见之明,于是满面春风。
而留下的两人,气氛却变得迷,“这就是你说的,我们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时间?”
顾安言首先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看向还站着的傅温。
傅温也不回答,坐在她的对面,“是啊,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语气淡淡,“你是不是有点幼稚?”顾安言似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傅温的眼神却认真起来,“论起幼稚,还是不及顾小姐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