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挂起一轮明月,安家旺过来替换安唯回家吃饭。
安唯拿起小挎包独自走在路上。
这一段路因旧城改造项目,不少店铺已经开始搬迁了,因此显得比平时冷清。
他叔叔的书店也在搬迁计划之中。安家旺近日都在为了店铺的事奔走。
安唯进了巷子,就只剩下每家每户灰暗的路灯在指引,但今年来有好几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巷子里就看着比平常还要昏暗。
一路前进,再右拐,安唯掏出钥匙,却发现大门只是虚掩。
她轻轻地推开,不大的圆桌上围坐着三个人,婶婶林丽、堂弟安博,还有安博的舅舅。
安唯脸上掠过一丝厌恶,不想抬眼看见正坐在桌子中间的男人。
平时,她总会很有礼貌地叫一声,“婶婶。”
可现在,她目光有意要躲避开这个男人。
她低着头,轻唤一声“婶婶,”就赶紧转过身去换鞋。
“安唯么?”
这一声,让她的背后顿生寒意,让她感到羞耻,但更多还是恶心。
她不想回应,但身体却不受思维的控制,她稍稍抬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果然露出了轻浮的笑容。
“是啊。”林丽回答。
安唯放下小挎包,进厨房洗手。本来她在这一向话少,林丽早就习惯了,但安唯刚进门的失仪让她嘴角勾起几分嫌弃。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安唯端正的坐下,随便吃了两口,放下碗筷,小声乖巧地说,“婶,我吃饱了,先上去。”
林丽心里冷哼了一声,暗想,给谁看脸色呢?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一瞥,不说任何一句话。
安唯压抑着那儿时的害怕,坐在椅子上,屁股像被黏住动不了了。
等着大家都吃完饭,她乖巧自觉的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洗干净,才回自己的房间。
安唯在房间里,收拾了衣服准备洗澡,刚打开房门,安博的舅舅站在了房门口。
三楼的两个房间是挨着的。
安唯睡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也不知道安博的舅舅是故意站在她门口还是只是要回安博的房间。
安唯不敢看他,拿着衣服,低着头,下楼去了。
白花花的热水从花洒里散落出来,打在安唯身上暖暖的。
安唯喜欢听着哗哗的流水声,身上暖呼呼的让人感到满足。她认为沐浴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可惜,她在叔叔家洗澡总不能尽兴。他们会责怪她浪费燃气。
安唯快速地往手上挤压了一些洗发水,往头上抹,身上随便打了点沐乳露,匆匆忙忙地洗干净就把衣服穿好。
…
安唯抱着一个盆子,湿着头发出来,头发上的水珠还微微往下滴落,落到她的脖子上。她将盆子放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随意擦拭几下,又重新抱起盆子上楼。
走到二楼,又遇上安博的舅舅。
他还挺高的,借着楼梯的地理位置优势,他可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这让安唯很不自在,但楼梯有点窄,只够一个通过。
安唯本想给这个舅舅让路,却没想他先侧着身子给安唯让路。
安唯依旧不敢与他有目光的接触,这样也好,否则他那不怀好意的微笑可能会让安唯更加恐惧。
安唯也侧着身体,往楼上走去。
她到了楼顶将衣服晾晒好,回到房间,她将房间关上,拧了几下,也锁不上了。
唉,毕竟是个老房子了。
安唯无奈地坐在床上,拿出吹风机,将湿答答地头发顺着头发的方向一点点吹干。
房间的灯有些灰暗,加上天气的阴冷,墙壁上的白灰脱落,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破败不堪。
安唯放下吹风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胸口却像被大石堵塞一般。
她拿出手机。
“钟媚,你在家么?”
“在啊!”钟媚放下手里的衣服。
她正在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下周他们一家就要搬到新城区了。
“我现在去你家住,方便么?”
“方便啊!你过来正好可以帮我收东西。”
“好。”
安唯挂了电话,背上挎包。
下楼。
林丽正坐在电视机前磕着瓜子,安博也一起坐着看。
“婶婶,钟媚让我今晚去她家睡。”安唯小心翼翼,唯恐蹙了她的眉头。
“哦!”林丽继续磕着瓜子,盯着前方的电视。
安唯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
又说,“她最近要搬家了,我去帮她收拾东西。”
“哦!”林丽还是专心地看着电视,磕着瓜子。
安唯也不管她到底听没听见了,反正今晚是不想睡在这了。
安唯转身,下楼。
她的内心也有一百个讨厌林丽的理由。
钟媚的家就在出门左转,隔着一条非常长的上坡路。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稀疏的几户人家开了自家门口的路灯。
安唯用手机照明,快速地爬坡,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钟媚家。
钟媚家的房子一共两层,大概有五六十个平方,比她姑姑的房子要大。
她举手敲门。
钟媚的奶奶因年岁高,腿脚不利索,所以安唯在门口静静地等了一会,才听见开门声。
“奶奶好。”安唯声音响亮清脆,嘴巴张的大大的,满脸堆笑。
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像个孩子。
“好好好,听见了,听见了。”奶奶也很大声地说着,并伸手握着安唯的手。
一楼只有一个房间,是她奶奶在住,另外有厨房卫生间和餐厅。
她的奶奶信佛,所以一进门就可以看见左侧供奉着菩萨。
一楼没有开灯,供奉台散发着红光,是因为两侧各开着一盏蜡烛形状的灯。中间的香炉还在燃烧着,整个房子就透着一股香味。
安唯虽然知道是神明,但周围的环境还是让人觉得太诡异了。她握着奶奶的手,边说边做着手势,“奶奶,我上去了。”
“好好好。”奶奶频频点头,放开了她的手。
“亲爱的,你来啦!”钟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二楼可明亮多了。
虽然也是老房子,但因为翻新过,所以看着挺新式的。
“你们什么时候搬家啊?”安唯说着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