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听得一愣,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我将我的衣袍从她的魔爪中抢救出来,嫌弃的瞅她一眼,说:“姑娘,你口口声声孝敬祖母,可你这老祖母在地上躺了半天,也不见得你送她去哪个医馆救治,若是误了时辰,失了祖母,可不就是你的不孝了?”那姑娘涨红了脸,道:“小女子一时惊慌失措……没了主意……”
我打断她,道:“那现在反应过来了,快些请郎中给你祖母看病吧。”
姑娘又红了眼眶,说:“小女子身子不好……为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银子……”
“那你把腕上那对玉镯子当了,总该有银子了吧!”
“这……这,这是我娘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我怎么能当了呢!”
人群中几个大汉连连起哄,“这位公子,人家姑娘孤苦无依得,你何必这么逼迫人家呢,你一个贵公子哥,遛鸟赏花的钱给她两个不就完了么,为难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羞臊。”
闻言,我对天翻了个白眼,撇了一眼那几个大汉,只对那姑娘道:“那你荷包里的金叶子总够了吧。”
姑娘的脸色终于由红变青,由青变白,红白交织。竟让我想到了陌昆养的那只白毛红冠的大公鸡。
“公子怎知我荷包中装的是金叶子!”姑娘涨红着脸,恼羞成怒。
呦呦呦,这人还恼了。趁她还未反应过来,我一把扯下她的荷包。这姑娘作势就要来抢,骂道:“你这个登徒子,无耻小人,快把荷包还给我!”
我不怒反笑,道:“无耻小人骂谁?”
她道:“无耻小人骂你!”
待她回过味来,阿沐已将那荷包里的金叶子撒向人群,引起一阵哄抢。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太太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大喊:“不要抢啊,那都是我们的钱!”说完,也加入到抢金叶子的人群众,那精神头,浑然不像一被马车撞得人事不省的老太太。
这姑娘也完全变了神色,对着人群中那几个大汉道:“快拦住他们!”
话音未落,阿沐已拉起我的手,拔腿就跑。
幸好,阿沐经验丰富,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东拐西拐,跑了出去。
突出重围之后,我也有些疲累,不过兴致依旧高涨,眯着眼睛四下打量,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酒肆。我举步入门,店小二立即殷勤的走了上来。
“一处厢房。”
“哎哎,公子您往这儿走。”
刚走进去,门就被关上了,阿沐却还没进来。
我心中暗道不好,抬头看到一个玄衣男子背着身,临窗而立。
我下意识地想要往外跑。
“不用白费力气了。”一个金属质的声音响起。我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是面前的这个男子。
“阿沐哪里去了?你把阿沐怎么样了?”我急切的问道。
这时这个男子才转过头来看向我。我也有机会能看得清他的长相。虽然他戴了小半张面具,但也能看出,他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俊巧公子。那金属质的声音,估计就是通过他的面具处理之后发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二哥走行江湖的时候给我讲过。
“阿沐?阿沐是谁,是你的侍女吗?”这个男子说。从他的语气里,我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波动。
“阁下居然费尽周折找到我于此地相聚,那么一定是有目的的,既然有事要讲,那就速速道来,也省去我们两方的麻烦。”事已至此,看他这架势,我也已将事情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你果然是个爽快之人。”玄衣男子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要还你一样东西。”
这话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了。“哦?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也不曾借你什么东西,何来还物一说呢?”
玄衣男子眸色渐深,喃喃道:“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话说的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陌昆他一向教导我没必要记的烦心事就不必记。我看这人仪表堂堂得,算个人物,若是认得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我尴尬的笑了笑,道:“公子你怕是认错了人吧,在下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在这江南,公子若要找人,我或许还是能帮上一二。”
这人沉默不语,良久,就在我盘算着要不要跳窗逃走时,他将一把精致的弯刀丢在了我怀里。
这可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这人……难道是想杀我灭口?
胡思乱想之际,他竟一把揽过我的腰,运起轻功向窗跳去。我不由得冷汗连连。
额……大侠,就算你功夫好,也不用……这么显摆啊。难道说,现在江湖上的高人都喜欢跳窗来彰显实力?
啧啧,果然啊,这些个高人,一个个的,都是怪胎。
见我面色泛白,男子道:“我记得,你轻功素来很好。”
啥?我轻功好?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连那武馆的杂役都打不过的弱女子。阿娘说我自幼体弱,吃不了苦,体格也不壮实,练不了武的。何况每次翻墙,都是阿沐用她的小身板罩着我,我才能进出无阻。
眼看着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之中,我清清嗓子,正色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抱着我的腰的那只手明显僵了一僵,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段岦。”
是个好名字,段岦,当断立断。
有趣。
“不知姑娘芳名?”
我顿时哑然,他竟认出我的女儿身,万花楼里那成了精的老鸨都没看出来呢!不过转瞬又释然,像他这种高手,能认出来也再正常不过了。想当初,陌昆那个臭老头不也是一眼,哦不,他是一摸脉就断定我是个女儿身。
“我叫楚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