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的小婉，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宗旨，何况李阿来还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位客户，她的内心里早已偏向了阿来，想着他能回心转意。
小婉又是一顿磨蹭耽搁，过了大约一刻钟吧，才把那半瓶红酒放到托盘上，送了过去。
待小婉走近到卡座旁时，她真是大吃一惊，李阿来已经坐到了慧姐的身旁，慧姐的衬衣扣已经散开了几个，袒露出的一片嫩白肌肤，刚刚好是春光乍泄若隐若现，引得阿来浮想联翩欲罢不能；呼之欲出的巍峨山峦，迤逦旖旎连绵起伏，吸足了阿来的目光，恨不能扎入怀里；而阿来的手正搭在慧姐的大腿上。
估计在场的人，除了小婉外，都不会以为人家二人是初次见面，窃以为他们是嫩牛吃老草的情侣关系，或者就是少妇勾搭小白脸的风流韵事。
小婉知道自己真的是再无话可说了。
人家俩人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知为何，小婉的心还是没来由地刺痛了一次。是因为自己希冀的美好破碎了吗？
小婉用湿毛巾托着红酒瓶，轻手轻脚的放在桌上，她的小心翼翼还是打搅到了温情的二人。
已然深醉的李阿来好似被唤起了最后仅存的理智，亦或者是自小接受公众场合“男女授受不亲”传统礼法教育的惯性使然，李阿来当然不知道自己为哪般，竟鬼使神差的抽回了自己放在慧姐腿上的手。
细心的小婉还是发现了阿来轻微的小动作，不过这又能咋样？
心情低落的小婉便要走回吧台，结果弓着腰刚后退出卡座，自己一转身却不小心地把托盘撞到了别人的身上，小婉头也没抬的就连声道歉，她知道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但换句话说也是藏龙卧虎，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待小婉起身看清来人，竟一时有些失神，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顾客，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穿着一身白灰色休闲运动衣，头上箍着个马尾辫，很厚很密实，明亮的大眼睛在灰暗的灯光下亦是炯炯有神波光潋滟，但却咋像是个学生模样。
“对不起您，真是不好意思！”小婉把托盘夹在手臂弯里，再次郑重道歉，“没碰脏了您的衣服吧！”
学生模样的女孩尚未开口说话，慧姐倒先不干了，她不是替女孩打抱不平，也不是数落小婉毛手毛脚，而是开口叫嚷道：“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就别搁这挡道了，碍人眼！”
人仗酒势的李阿来看到慧姐发话，也是不甘人后地嘟嘟囔囔叫嚣不停，但却是含混不清，在场的没人能听懂。
女孩没好气的扫了一眼慧姐，然后朝小婉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离开。随即自己便坐在了李阿来和慧姐的隔壁卡座，背对着他们，仅有座靠之隔，只是酒酣意浓的二人毫无察觉，也毫不在意。
因为小婉刚从学校毕业，她能察觉到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学生气息，以及随之而来的丝丝亲切之意。可是女孩在此地游刃有余的坦然自处，却又让小婉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夜已深，喧嚣吵闹的会所也变得安静不少。舞台上的驻唱歌手换掉了激情四射的DJ们，现在就连歌手们也踪迹全无，只剩下电脑曲库在循环播放；舞池里疯狂热舞的男女，也是去了一茬又来一茬，现在仅剩下三五对情侣，紧紧依偎漫舞缠绵；全方位环绕着会所四周的优美旋律，舒缓和畅静静流淌。
女孩心想，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但却更能认得清自己，识得清众人。
灰暗的灯光也愈加暗淡，配合着空气中弥漫的若即若离的情色诱惑。积攒了一夜激情的男男女女，不是已经返回自己的家，忘情欢爱；或者是去了附近临时的家——酒店，深入切磋：也可能就在一时的家——某个包厢内，肆意宣泄。
而像李阿来和慧姐，就这般妄为的在卡座里，却不多见，恐怕还是情未到深处。
小婉靠在吧台神思不属，也是有点犯困。这时郝主管走过来告诫她，先让顾客把单买了，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扯出不必要的麻烦，到时赔钱的可是小婉自己，说不准还要连累他人。
郝主管太清楚慧姐的底细了，包括会所里的姐妹们也大都知道，慧姐没事就来场子里钓凯子，专挑新人小白下手，白吃白喝由对方买单，且十有五六都能得手。即使小婉刚来不久，对此也是早有耳闻，况且就在前两周，还亲眼目睹过慧姐的手段。
而这次慧姐挑中了李阿来，眼看又要得逞。
小婉再不情愿，还是走了过来。眼前的香艳场景真是令她大开眼界，慧姐左肩的衬衣已滑落大半，粉红色的吊带也是松松垮垮，裸露出的胸脯任其怎么遮挡，还是被小婉看到了。
臭男人果真都是一个德行。李阿来正斜瘫在慧姐的身上，脑袋伏贴在慧姐的胸前，一手环搂着慧姐的白皙脖颈，另一胳膊抱在慧姐腰部，手却不知去向。
慧姐真是豁的出去，而阿来也做着春秋大梦。
小婉站在卡座旁，假意的咳嗽两声，提醒着她的到来，她知道慧姐早就看到了她，否则也不会用手往上拉下衬衫，但慧姐就是装作没醒来。
小婉不得不推醒慧姐，满脸笑意的说道：“女士，您的红酒还没买单，先结下账吧？”小婉还是有私心，苦苦的坚持着。
“噢。”慧姐打着哈欠应道，然后推扶起身上的李阿来，醉醺醺说道：“都是这位男士买单！”
烂醉如泥的李阿来，恰似砧板上的肉——等着任人宰割，大傻子被慧姐推到台面上，可他已经人事不省，这该咋办啊！小婉有些后悔自己的苦心，一旦没人结账，怕是会惹下了麻烦。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醉酒男人的好色之心。
“我，我去结账。”李阿来一边嚷嚷道，一边就要摇摇晃晃的起身，挣扎了好几次，终于抓住了卡座的边沿，借着支撑站了起来。
小婉算是接受了现实，自己已是黔驴技穷，真的爱莫能助，唯有小心搀扶着李阿来，走向吧台。
李阿来绝对是醉懵了过去，不再是刚进来那般仔细谨慎，结账时根本不计较点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只知道一边瞎咧咧的吼着“刷卡”、“还有慧姐的”，一边翻开钱包就往台面上倾倒，纸币、硬币、银行卡、身份证、工牌等物件统统洒在了吧台上面。
收银员核了账，打出单子，递给了小婉，自打办了会员卡那刻起，小婉便是李阿来的私服。价款总计1688元，数字真吉利！当然就数红酒最贵，单价668元。
怎么会是两瓶红酒？小碗心里嘀咕。又和收银员确认了一遍，确实是慧姐要了两瓶，可能找到李阿来时已经喝掉了一瓶。
看了消费金额后，小婉下意识的想到了新顾客的充钱优惠政策，她自觉自己对阿来的关心是不是过多了？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正常服务客户的范畴？是不是自己对待每一名顾客都会如此呢？她想，她会的，顾客就是上帝，顾客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却不自知少女那颗荡漾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