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君撷楼中。在木灵儿一番掷地有声的演讲结束后,全场又陷入了寂静,不过这次多少显得有些让人难堪。
在场的各位不说多,朱紫勋贵沾亲带故的至少要占一半,木允儿说要将善款捐出用来赈灾可就有些打脸了。
这岂不是在暗讽朝廷不作为?
当下庭中就有几人脸皮僵硬,陆弦眼尖,瞧得他们是户部的官吏,下了班了,也来喝花酒。
绿袍的龟丞相一跃到台前开始讲解竞拍细则。
本次竞拍物为木大家的元红,任何人,不管你是男的女的,老人小孩,都可以参与。
不管你竞拍得手后想对木允儿作什么,
君撷楼一概不问。从今夜子时到明天子时,一整天,木灵儿任你为所欲为。
“只有一条!”
绿毛龟丞相举起一根手指头,声音中气十足,顾盼自雄。此时此刻很可能是他的巅峰时刻。
“竞拍失败,资金概不退还,一并纳入善款捐赠!”
一时间会场如同炸锅。
“这他凉的岂不是赔本买卖?还真是献爱心啊”
“不成功便成仁,在座只有一个土老财能够胜出?剩下的全是仁人志士?”
抱怨声四起。
“我宣布功德比赛,现在正式开赛!”龟丞相有感觉气氛又要控制不住了,赶紧大声宣布。
陆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千两!黄金。”
少年懒洋洋的语气像是过山车,先高后低,好像只是掏一个大子在路边买包子。
一千两黄金啊,从君撷楼一楼睡到七楼。
从顶级的头牌睡到最下面的洒扫老妪,连睡一年你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众人惊呼,随即就认出是东木会的魁首,潜华城第一风流的锦公子,陆弦。
有趣的是,阁内的陆相公天天在朝会上哭穷,他的嫡长子在红袖招里撒钱眼都不眨,这钱莫不是天降大风,把别人兜里的钱刮到自己兜里了?
太有趣了,很多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也有人不觉得好笑,只觉得风头不能光让这小子一个人出。
“一千五百两!”
齐云社一人杀气腾腾的站起来,正是天字第一号健身达人,潜华城第一头铁,陈总兵家的大公子,陈棠谦!
“今天你压多少,我就加五百两跟压多少!”
挑衅而兴奋的目光扫向陆弦,陈公子嘿然笑道:“好教某些书香门第,圣贤家人知晓,什么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话音刚落,
“一千六百两!”一个遍身绫罗,满手翠玉戒指的胖子站了出来。
“溧水泛滥这多少年才出一回的大事,沿途的百姓肯定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我们广源行听在耳边痛在心里,作为有信义,有担当的大商家岂能袖手旁观....”
这话说的是正义凛然,冠冕堂皇,听得陈棠谦直翻白眼。
真他凉这么宅心仁厚早干嘛去了?你跑到红袖招里来捐款?
“....后天下之乐而乐!”广源行谢掌柜铿锵有力的演讲结束了。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有几位女眷还流下了几滴感动的泪水。
鬼知道她们混进来干嘛!
“两千两!”
“两千一百两!”
这场竞争被不断注入新的意义,俨然演变为一种另类的角力。
热火朝天的竞拍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好像大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金额已经飙到了五千两黄金。
高台上张贴了一张红榜,擅长书法的龟丞相正用狼毫黑笔在上面书写各位慷慨解囊者的大名。
名副其实的大名,大到会场最边缘的角落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场面陷入僵持,齐云社的猛男们早就败退下来,一个个像霜打过的茄子——他们已经把未来三年的例钱都搭进去了。
为首的陈棠谦姿势僵硬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臀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观东木会这边要从容的多,他们可比那些浑身除了肌肉找不到半点蛋白质的家伙富奢的多。
尽管竞争比想象中要激烈的多,但在陆弦拍胸脯表示今晚大家都是兄弟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终于接近尾声了。
尾声,也是很多人的心声。
红榜之上,榜二的金额是五千两整,陆弦则比他多一百两。
兄弟们对他不浪费每一个铜板的做法表示满意——这钱他们出了一大半。
木灵儿早已将目光投向这边,如此潇洒豪气的贵公子可以满足任何未经人事的少女的任何遐想。
而对于这个貌似外地人的富豪,大家都恨得牙痒痒,他们已经连续竞价好几轮了———第三名只有三千五百两。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土财主?陆弦皱着眉,心里盘算着,过了今晚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没啥背景,非得给他来个脆的,好让他重新认识下这个复杂的社会。
尘埃终于落定。
陆弦的一百两加的坚定,外地强龙也顶不住了。
看的出他确实是上头了,双腿像坏掉的弹簧,一个劲的哆嗦。
“这货该不会是进京采购的买办吧,把主家的货款给搭进去了。”
有人幸灾乐祸的推断。
龟丞相满脸红光,这次募捐,啊呸,这次竞拍筹款超过了两万两黄金。
虽然都要捐出去,但君撷楼的名声可算是响彻云霄了,周边数个国朝都会听闻君撷楼今晚办下的大事。
绿袍的主持人盛情邀请最终得主陆弦到台上来发表获奖感言。
陆弦施施然起身,对在场的各位点头示意,风度翩翩的走到台上。
这个结局意料之中,在潜华城,陆弦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只是付出筹码的多少而已。
“感谢各位的割爱,我这次能拿到这个荣誉不仅是我个人的努力,兄弟们的鼎力相助也是我能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哐!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陆弦的发言。
大厅的正门被人撞开,君撷楼站在门外的护卫打手纷纷飞到中堂,砸坏桌椅器具无数,引得淑女小姐们一阵尖叫。
一个跋扈飞扬的身影昂首迈入大厅,在那人两侧着甲的军士羽翼般的展开,手中的长刀在烛光下吞吐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