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 危机意识
“这周又不能来了是吗？”
周五放学，我在乔木佑班级门口等他下课。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连续三周都没有上过琴行了。乔木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特别大的情绪，他理解地点点头：“你最近很拼嘛。”
“有吗？”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浮现在乔木佑的脸上，他揉乱了我的头发：“努力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没事，有盛闵安在，不用担心。”我向乔木佑打包票，全然没注意到他变化的表情。
“你最近都和他在一起吗？”他问。
“最近——确实是经常和他见面。”我想了想，最后这么回答。
乔木佑意味深长地深深凝视着我：“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难道说你对他......”
“你说什么呢。”乔木佑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变得发烫，目光不自觉从他脸上挪开到远方，我坚决摇了摇脑袋：“他是我的老师，我在学习上有问题问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不要想太多了。”
慌乱的解释只是让乔木佑的眼神变得更加迟疑。
“女孩子，还是要和那种成年男子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哦。”他宽大的手掌落在我的脑袋上，乔木佑弯下腰，和我平行凝视向同一个方向，在我耳边轻轻耳语。“我今天往这个方向走，就先走了。”很快乔木佑放开我的脑袋，这么说指了指和我相反的方向。
“诶？”我问，“不一起回家吗？”
“乔木织今晚想吃生鱼片，我要去那家的超市给她买。”
“原来如此，真是好哥哥啊。”我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蹦跶到他身边：“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买呀，反正也不远。”
他推开了我的脑袋：“不用了。”他把我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你还要用功读书，快点回家吧。”
没等我回答，乔木佑很快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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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追溯到三个月前。
“不想做饭——”乔妈在厨房嚷嚷，“煮饭太麻烦了，不想煮饭，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吧。”
刚到家的乔木佑和妹妹乔木织就听到厨房里妈妈的抱怨声。他放下了书包，一脸黑线地看着妈妈。与自己相反，听到这个消息的木织十分开心，她积极地提出了建议：“那我们去夜市逛逛怎么样，好久都没有去吃小摊了。”
“不错啊，等你们爸爸回来就出发吧。”
“作为一个成年人说不做饭就不做真的好吗。”妈妈和妹妹愉悦地达成了共识，乔木佑暗自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嘛，反正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一起出去玩儿了，对吧妈妈！”有了妈妈做靠山的木织说话都有了底气。
乔木佑一家四口，成员除了自己和爸爸妈妈以外，还有一位比自己小一岁，在同校读高二的亲妹妹乔木织。乔家的家庭气氛非常融洽，由于乔爹平日工作忙，所以家务活和煮饭一般都是妈妈来做或是两个孩子轮流帮忙。生活虽然算不上特别富裕，但普通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满满的幸福。
晚上八点多，乔爸终于回家了。听说要去夜市解决晚饭的提议，他也表示了同意。于是一家人在乔爸开车的带领下，前往了夜市。
一家四口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多左右，最后在一家茶餐厅停留了下来。
等待上茶的时间，乔木佑拿出了手机正准备发几张刚才拍的照片给骆妤。毕竟这个夜市在以前就是他和骆妤还有乔木织三人经常光顾的场所，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骆妤最喜欢吃的就是章鱼小丸子，几乎是每次来这里都必点的小吃。
想到看见图片的骆妤在手机那头哀嚎连连，乔木佑的嘴角就会忍不住地上扬。他正考虑要发章鱼小丸子还是珍珠奶茶，坐在身边靠窗的妹妹扯了扯自己的胳膊。
“哥，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骆妤姐？”
这个点骆妤怎么可能会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你看错了吧。”乔木佑头也没抬。
“不会吧。一头短发，个头小小的......啊她转过来了！”妹妹拉着自己的胳膊摇晃得更用力了，“这就是骆妤姐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看起来好高。”
乔木佑终于抬起了头，他顺着乔木织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窗外，离自己的不远处，骆妤正拉着另一个人满脸笑容地从他的视线中路过。走到一半她还踮起脚尖想把手中的食物递到年轻男子的嘴边，男子在她的攻势下无可奈何的弯下腰张开了嘴。
这个动作十分的亲密，在旁人看来，他们无疑是一对逛夜市的普通情侣。
乔木佑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总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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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刚没走几步，自行车一个平衡不稳，摇摇晃晃，很快就倒了下去，骑在车上的女孩子也跟着不稳的自行车一同摔倒在地。她半天才直起身子，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痛死了。”
“别学了。”乔木佑为难地皱着眉头，小跑上前帮她查看伤口。女孩子白皙的膝盖上被水泥地划破，伤口上残留着淤血和尘土。“今天就到这里吧。走了，回家了。”他想拉起女孩，原本抓住自己手的她刚想站起来，结果又坐了下去。
骆妤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嘶——”了一声。握着乔木佑的手抓紧了几分力度。
这摔的可不轻啊。
乔木佑心疼地看着她，接着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座。“我载你回家。”他自己骑上了座位，“抓紧了。”
七月的夏风里带着炎日的燥热，乔木佑坐上自行车，一蹬脚，骑上了回家的路。身后紧抱自己腰的女孩子一言不发。自己本来就沉默寡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上只有听见风从耳边掠过的呼声。
“我果然是太笨了，已经一个星期了，自行车都学不会。”很久骆妤才在身后小声地叹了口气。
“你只是学会的时间比别人慢而已，不要这样说自己。”乔木佑平静地回答。
女孩在身后再次轻声叹息，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他的心揪得一紧：“要不别学了，反正我可以载你。”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那怎么行！”果然，骆妤猛的从后座直起身，力度太大乔木佑差点没控制住车头，险些翻车。骆妤从身后努力探起头：“要是让你载我到时候那群小屁孩又要说我们闲话！”她气呼呼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嘟嚷着说：“而且他们之前笑话我自行车这么简单我都学不会，要是我还放弃了，他们会说我一辈子笑话的。”然后她下了一个决定。
“我一定会努力学会自行车的。”像是努力要让自己快乐起来一般，骆妤继续说道：“而且学会了自行车就可以和你一起去更多更远的地方玩了，到时候我一定骑得比你还快，你就等着瞧吧。”
乔木佑不再接话，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骆妤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在七月底，正在空调房里写暑假作业的乔木佑被妈妈叫了出来。是骆妤找他，一个星期没见，她黑了不少，膝盖和手肘也贴了许多创可贴。想必她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练自行车练了很长时间。她仍旧是一头利落的短发，灵动的大眼睛，矮小但纤细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只灵巧的精灵。
骆妤站在他的面前，见到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自信地拍了拍身边的自行车，对自己发出了邀请：“一起去公园兜风吗，乔木佑。”
那年他们六年级，才十三岁。
骆妤就是这样的性格。因为大大咧咧，她平常都比较经常和男孩子玩。从小到大，不服输让她吃了不少亏，但同样也收获了不少的朋友。
乔木佑要作为朋友来说，并不是和骆妤最经常来往的，但要比起时间，他毋庸置疑是最要好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再大方开朗的女孩也有会有消极沉默的时候，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很不容易被人察觉。作为青梅竹马，乔木佑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发小的情绪波动，在适当的时机陪在她的身边。不过他通常都不爱说话，说是陪着，也仅仅是在她身边罢了。
不过这对于当时的骆妤来讲，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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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称要上厕所的借口，乔木佑离开了餐厅。他保持较远的距离跟随在他们身后，在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发现不小心要摔倒的骆妤，他情急下想上前拉住她，而骆妤身边的那个男人以更快的速度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身边的人群依旧是喧嚣吵闹，那位撞倒骆妤的男生也不断道歉。乔木佑探出手前倾的姿势愣在原地，很快他才反应过来。
是从什么时候起，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位置，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两人付完钱拿到小丸子后已经转过身离开了，骆妤抓着那位年轻男子的衣袖，眼里满是惭愧和抱歉。
就像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骆妤的眼里也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惭愧的表情，抓着衣袖依赖的模样，都是骆妤不曾在自己面前表现过的。
他转身离开了，回到餐馆。妹妹木织见自己面无表情，就已经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她不再多说话，眼里满是对哥哥的担忧。
手机微信上十分钟前给骆妤发的那条信息，对方仍旧没有回复。
你在哪里。
问题很简单，答案也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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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我爸给我找的私人家教，是我邀请他来听我们乐队的表演的。”
一直以来都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此时此刻正在自己的对面，她身边站着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她拉着男子的手腕，和那天在夜市里偶遇时她挽着他的动作一样。
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了几公分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审视感到疑惑，但他仍然也一脸正气回视自己，目光里是真诚与礼貌。
盛闵安。
高大英俊且优秀，年纪轻轻就成为大学古文教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同样也是一位十分靠得住的人。
没有女孩子不会对这样优秀的人心动。
更何况除了补习他还会照顾骆妤的饮食起居，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和她接触。
难怪骆妤之前逃不过他的魔爪。一切似乎都能说的通了。
再后来，回到三个月后现在的时间线，骆妤出现在琴行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这些看起来也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并不是那个叫盛闵安的男人的逼迫。
她慢慢在开始改变了。
乔木佑为她感到快乐。只是在替她高兴的同时，另外一种情绪也在占据着他的心绪。
是担忧吗，他害怕盛闵安对她做出什么坏事。还是嫉妒？他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被另外一个人所夺走。
站在超市柜台前望着三文鱼发呆的他，忽然之间也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一切都还不算太晚，或许他乔木佑也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