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轻开着车在去蛇场的路上,沈力余坐在副驾驶上,车窗被开了一半,沈力余把手探出窗外,弹了弹了烟灰。
“你能想象昨天还在和你相谈甚欢的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死在了你面前是什么感觉吗?我说不出来,我在部队的时候,和战友在外执行任务,很多次,我亲眼看着战友血淋淋的倒在了我面前,一个又一个兄弟在我面前离我而去,那种感觉,心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退伍之后我以为这些会离我而去,可我没想到,没想到啊……”沈力余感觉胸口憋了一口气,感觉眼角发涩。
“如果你没去蛇场,可能结果也是一样的,高大华不是因为你才死的。”风言轻侧头扫了一眼沈力余。
“我知道,如果说之前经历的那些是与敌人枪淋弹雨的较量,那么现在就是和凶手与时间的赛跑。如果我们不能尽早的抓到凶手,可能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们的调查而遇害。”沈力余猛吸了一口烟,烟雾顺着窗户飘逸出去。
“你觉得高大华是在为他孙子顶罪吗?”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高流年杀的牛柔柔,高流年也在蛇场住,那么是他丢蛇的话就说的过去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牛柔柔呢?难道是高流年起了色心。”沈力余思考着,他们之前并没有调查过高流年,听周俊和李莉的介绍,高流年应该和牛柔柔也没有什么交集。
“为了自己的孙子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大爷太糊涂了啊,大爷想的太简单了,选个显眼的地方,吸引注意闹得动静大一点,再写一张认罪书,就把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的孙子脱责,更让我觉得说不过去的是,大爷这边刚自杀,上面的结案通告就下来了,一切就跟安排好的一样。”风言轻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如果不是他孙子干的,大爷又为了什么去认罪呢?”沈力余眯着眼,关于上面的安排他没发表自己的想法。
“沈队,我们调出了高流年的资料,他曾经因为聚众斗殴进过几次派出所,不过大案底倒是没有,然后我把他的照片打印下来让警局的同志在监控里查,我们确实看到了他在牛柔柔遇害那晚的进入天盼公寓,在九点一刻的时候,他一个人背了个黑色的双肩包进了天盼公寓,然后在九点半的时候进入了五单元的单元楼,不过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好像在有意躲着监控,没有拍到他的正脸,他是在高流年进入天盼公寓一段时间后,才进去的,然后和高流年一起进了五单元的单元楼,和牛柔柔一样,没有两个人出来的画面,不过在凌晨十二点倒是拍到了他们出小区的画面。”陈淼给沈力余打来电话汇报了他们调查的情况,沈力余开着免提,让风言轻也可以听到。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到蛇场。”沈力余把烟头在车上的烟皿里捻灭。
“嗯,沈队,你们注意安全,有情况及时联系。”陈淼叮嘱道。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确定高流年在那天确实去过天盼公寓,那么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是谁?”风言轻问。
“不知道,见到高流年就什么都知道了,开快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力余右眼皮跳了一眼。
高流年拿着高大华写的遗书,坐在地上痛哭,然后高流年看见了门口的一个黑色行李箱,高流年摇晃着站起来,拉开行李箱,里面是一摞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
“去你妈的!”高流年把行李箱踢翻在地上,钱撒了一地。
“六十万,六十万有什么用,我爷爷没了,我爷爷命都没了,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要去告发你们,告发你们,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些畜牲!”高流年咬牙切齿的骂着,急红了眼,提腿就准备往蛇场大门跑,去自首,去给爷爷报仇。
高流年刚准备跑,被人一棒子抡在了后脑勺上,高流年摸了一下,手里一股温热,鲜血从后脑勺流了出来。
“你他妈的傻小子,那老头子死了这不是更好吗,本来就老命一条,活不了多久了,原本是准备让你去自首,再准备在牢里找机会把你弄死,现在好了,那老头子死了,你还白白赚了六十万。”这个打了高流年一棒子的男的,左脸一天长长的刀疤,从脑门到嘴角那么长,中间还斜着划了一小道,形成了一个叉,他穿着黑色卫衣,戴着手套,手里掂了一个铁棍,钢筋做的那种,嘴里叼着烟,脸上站在高流年背后。
“是你,就是你杀了那个女的,是你干的,就是因为你,把我爷爷害死了,我要杀了你!”高流年转过头看清了打他的人,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握着拳头往他脸上打去。
“杀我?还不是因为你说漏了嘴,你爷爷才死的,本来是准备给你送钱的,你他妈的还想去告我,正好这钱也省了。”刀疤脸挥起铁棍打在高流年伸过来的拳头上。
“啊!”高流年抱着拳头惨叫。
“去你妈的!”刀疤脸甩到嘴里的香烟,双手握起铁棍,照着高流年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啊!啊!”高流年蜷缩在地上惨叫,眼里都被血液模糊了视线,哭腔里满是血腥味,鼻子里的血泉涌一般留了出来,脸颊被铁棍打的凹下去了一块,鼻梁也断了,高流年抱着头,胳膊被打,腰被打,腿被打,痛不欲生。
刀疤脸混子上被鲜血染红了,高流年已经叫不出来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痛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呸!真他妈碍事!”刀疤脸往高流年身上吐了口吐沫,把铁棍在高流年的衣服上擦了擦,丢到了一边,然后收起地上的钱装进行李箱里,拉上了项链。
“啧啧,钱都不要,本来觉得给你就可惜,既然你非要给我我就不客气了。”刀疤脸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高流年的腿往蛇场门口外面拖着走去。
“疤哥,这是怎么回事?”蛇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面包车上下来俩个人,看见刀疤脸拉着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慌忙问道。
“一个傻逼,不知好歹,钱都不要,还要去告发我们,被我教训了一顿,把这小子装车上去,我带你们去搓一顿好的。”刀疤脸把高流年丢在地上,点起了一支烟,掂着行李箱坐到了车上。
俩个小弟一看高流年被打这么惨,不知道是死是活,苦着脸把高流年搬到了车,扔在后面。
风言轻开着车马上到蛇场,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他们右边擦肩而过,沈力余扭头看了一眼,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男的抽着烟,脸上一条硕长的刀疤,眨眼间面包车就离他们远去,沈力余感觉到一丝不妙。
沈力余他们到了蛇场,看到地上一道拖痕,慌忙的下了车,蛇场的厂棚门在关着,门上写着告示,周日休息半日,下午营业。然后他们顺着地上的拖痕来到高大华住的地方,房子门口一摊血迹,旁边扔着一天沾着血迹的铁棍,沈力余冲进屋子,屋子里一股酒气,堆满的啤酒瓶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
“操,来晚了!刚才那辆面包车,快,快追!”沈力余踢了下脚下的瓶子,转身冲出屋子,风言轻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