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苏晨醒来的时候，眼里看见的是陌生的陈设，陌生的房间。
苏晨第一反应是看身边。
床是空的，身边的被单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不像是睡过人。
她的第二反应是掀开被子看自己。衣服完完整整地穿在自己身上，除了因为睡觉压出的皱褶，没有一点别的痕迹。
心里松了口气，她开始打量这个房间的陈设。
房间是冷色调。简洁大方的欧式墙纸，大扇落地窗，百叶帘，款式简单的落地灯，King-size 的床。房间很大，东西不多，却不会觉得空旷，有种简单的优雅。
苏晨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时间，才七点。
宿醉的感觉很糟，脑袋里像有一根针在狠狠地刺。不过苏晨也睡不着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摸摸索索着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然后又轻手轻脚的摸去了厨房。
饿了一个晚上，胃已经在强烈抗议了。民以食为天，虽然是在别人家里，苏晨也顾不上矜持了，不客气的开始在冰箱里翻找食材。
所以秦逸凡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中式早餐：青菜粥，撒了葱花和香菇末的蒸蛋，蒸馒头和一碟咸菜。
很简单的菜式，但是对于很久没在家吃过早餐的男人来说，有一种异样温馨的感觉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坐在桌前的女孩正在埋头苦吃，听见响动才抬头。看见他，也不拘谨，说了句早。
男人也点头一笑：“早。你倒是一点不客气。”声音里饱含着戏谑。
“抱歉，我昨天几乎是饿了一天。而且，敢做出直接带人回家的举动，我想你为人也不会这么小气。”苏晨耸耸肩，“不过，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如果没记错，我昨天明明告诉了你我家地址。”语气里透着绝对的指责。
“昨晚送你到家的时候你已睡得很熟。叫了你几遍你都不醒。我又不知道你家门牌号也没你家钥匙，就干脆开车回了我家。而且小妹妹你大可看看自己是否是完璧之身，大哥哥我向来行的端坐得正，昨天肯让你睡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把你扔在大街上吹冷风，你理应感谢我才是。”男人一副欠揍的表情，语气淡淡地说道。
歪理，绝对是歪理。
苏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很自觉地换了个话题：“你平时是不是都不在家吃饭的呀，冰箱里都没什么东西，真想不通你是怎么过日子的。你若不嫌弃，一块儿吃好了。”
男人暼了一眼飘着香气，看上去入口即化的蒸蛋，以促狭的口吻说道：“我的确记得橱柜里扔了一袋快放了一年的干香菇，连这都能被你翻出来，我突然有点不敢想象厨房现在的样子。”
苏晨吃的挺香，头也不抬：“您大可去厨房检查检查，昨儿您回来是什么样，它现在就是什么样。”
男人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享用面前简单却可口的早餐。
吃过早点和水果，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奶茶，苏晨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头也似乎没那么疼了。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对面姿势优雅的男人：“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到时候还债不至于大海捞针。”
这性格委实别扭得让人头疼。男人微微一笑，如天使一般和煦：“敝姓秦，你可以直接叫我逸凡。”
苏晨看着他笑，怔了怔，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有些人可以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妖孽，这绝对是个妖孽。
秦逸凡。
这个名字很耳熟，苏晨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但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她决定就此作罢。
“头还疼吗？” 男人的声音扯回苏晨的思绪。
“什么？”
“你昨晚喝了很多酒，不多睡一会儿吗？”
“哦——不用”心里有那么一丁点感动，这种细心的体贴，“好多了……谢谢。”后面那句话说得很小声，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男人笑了，面前这个女孩外表凌厉，内心柔软，别扭得有些可爱。让人想起猫一样的小动物。
“我听方唯说，你并不是个酗酒的人。”秦逸凡的眼色很凌厉，不容回避地看着她。
“哦，没什么。谁都有偶尔放纵的时候。”关于那个原因，苏晨不想多谈。
秦逸凡没有继续逼问，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酒还是少喝一点，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
苏晨对他的动作表示严重不满：“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秦逸凡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难道你不是？”
“我已经20了，成年了！”卸了妆的脸，太过年轻，青涩中还有些苍白。说她是高中生，估计没人会不信。
“什么？！小妹妹，你确信你是20不是02？”秦逸凡故作惊讶。
“……”苏晨捏紧拳头，告诉自己淡定淡定，不要和这人一般计较。
“你一个人住？”他想起昨天看到的漆黑的公寓。
“嗯。”显然这个话题她也不想多谈。
用过早餐，秦逸凡替苏晨拿过背包：“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苏晨从他手中接过包，微微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二十岁，家境不错的女孩子，”秦逸凡指了指苏晨的项链和她手中的包，“不上学难道还在街上卖艺？”
“不，我卖身不卖艺。”
“……”秦逸凡噎了一下，转而又指了指她的背包，“刚帮你拿包，凭手感得知里面装了几本书。卖身的女子应该不会闲的没事背着书在身上装文艺青年。”
“好吧，算你推理勉强过关。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我不会去学校的。”
“为什么？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应该有课吧？”
“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
沉吟片刻，秦逸凡好脾气地笑：“那么，你想去哪儿？”
……
“这不是去市中心的路。”苏晨皱眉，疑惑尽显脸上。
秦逸凡弯了弯嘴角：“宿醉，又去看电影，头不会痛吗？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不利于身体和心情的恢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天很蓝，空明的干净，没有一丝云。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汪洋，苏晨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秦逸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她的身边：“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地方发泄不是正合适么？”
苏晨转头看他，后者仍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深色的瞳孔里满是温柔。“想哭想叫都可以，这里没有人听见。我下午来接你。”说罢，男人转身走向泊在一旁的车。
引擎轰鸣，男人真的就这样消失得干脆。转眼，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苏晨对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陌生的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