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七推开雨燕,“你管的太多了!”
“是,可奴婢也关心格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若格格都不珍惜自己,那天下更没有第二个人来疼惜格格了!”雨燕感觉到七七的手臂冰凉,心中不禁翻过酸楚。
是在嘲笑她落魄了么。
“我都要出嫁了,可聘礼怎么还没影?”
雨燕低头,小声得不能再小声,“格格,雨燕说了实话莫要怪罪雨燕,天元国和天璃国联姻还是太后娘娘好求逮求下来的,聘礼便是。格格在世时,不在侵犯天元一寸国土。”
七七蹙眉,在世。恐怕战乱又要掀起了,自己还能苟活几时?
不过是暂时挽救国家的棋子而已。
“那陪嫁呢?”
“陪嫁。陪嫁是奴婢,天璃还要求送来八十名皇权贵族之女,也算是格格的陪嫁了。”
呵。
身在民间的七七,不知道天元竟然落魄到如此的地步!
“格格,您别伤心,保住了身体要紧。”
七七猝然一笑,笑得妖媚,“有什么可伤心?天地之间,本生就没有我艾七七的容身之地,到哪里,拿什么,都是一样。”
她一直在为别人活。太累!太累了!
“那雨燕扶格格去床上休息吧,您都冻坏了,身子可凉了!”雨燕说着就拉七七往里屋走,七七打掉她的手,“不用!我还有腿有脚,等我没了那时,你在献殷勤也不晚。”
说罢,七七走进屋子,留着雨燕一个人在那发愣。
“小贱奴。”
七七愣住,眼前的那个英俊挺拔的身影,凤宸忽然转过头来,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七七张口结舌,凤宸来了皇宫,也不可能这么早,这时天还没有亮呢,难道他是偷偷进来的?
“小贱奴,长大了,要出嫁了。”凤宸看着她,笑容越来越让七七心寒。
七七哼一声,又笑了,“我出嫁,王爷似乎比我还高兴!”
“那是自然,怎么也是挽救天元的功事一件!”凤宸摸了摸鼻梁,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小贱奴不会是把那晚的话当真了吧?”
“可惜呢,本王在床上说的,都只是戏言。”
七七哽咽,咬住下唇,再也没有说话。
不会是把那晚的话当真了吧?
可惜呢,都只是戏言。
七七面无表情,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
戏言。
“你。骗我?”七七颤抖着双唇,怎么会,他怎么会骗她呢。
“你为了我跳悬崖。也只是骗我?你说我是你的女人。不会负我,也只是骗我?你说你会比任何一个人待我都要好,也只是骗我?”
七七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他骗她,骗她!
“对啊!”凤宸笑得更加妖媚,“怎么样?你还是输了,怎么玩弄你都没什么意思啊!”
接着一阵沉默,七七低着头,一语不发,凤宸抬着高傲的头看着七七,玩世不恭的笑挂在嘴边,嘲笑她的无知。
直到凤宸要走的时候,七七叫住他,凤宸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小贱奴,还要说些什么?”
七七颤抖着双唇,说了吧,说了吧,允许自己在下贱一次,或许以后再也没有了机会。
“水倾,我。”
“如果你回头,我便一直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你,违抗皇命也好,弃天下于不顾也罢,我都愿意为你。”
凤宸略带嘲笑地叹息一声,“哎!格格的好意在下本王心领了。不过,还真是没有看错你,即使做了主子,还是一副奴才的性子。”
“云惜还在府中等本王,就不叨扰格格出嫁了!”
接着,迈着坚毅的步伐,出房中走出,又急又快,仿佛在待在这里要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果然,慕云惜才是你心目中的女人,是你要守护一生的女人,我还只是玩偶。
七七迈步,坐在梳妆台上,等待这黎明。
天微微亮了些,雨燕进屋来给七七梳妆,七七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细弱得让人心痛。穿着这一身红衣,没有一点喜气,却有着几分诡异。
金钗、步摇、流苏、粉黛、朱红、一样不差,差的是七七的笑颜。
转眼间,一个清澈如水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妖颜倾城的仙子,雨燕看着七七,不愧为妖颜格格,当真是有倾城倾国之貌。
最后,雨燕给七七盖上红色的沙盖头。
“格格,要离开了,要拿些什么?”
七七看向窗子外的梅花,“你去折两支梅过来。”
雨燕立即走出屋子去,找了两束最妖艳的梅花折下来,进屋。看见七七拿着笔写着什么,雨燕把梅花放在书桌上,还没看清那字体,七七就把纸折好,放进了信封。
“雨燕,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拜托你,把这封信交给贤王爷。”七七又怕她生疑,又补充道,“我回宫之前承蒙四哥收留我,所以最后还想和他道个别,把这支梅花带着,顺便也交给他。”
雨燕点点头,“知道了,格格,雨燕这就去。轿子在宫门口等着,格格先上轿,雨燕送完了信便跟上。”
“嗯,快去快回吧。”
七七把盖头盖好了,自己嫁人了,以后和这里再也没有关系了!
什么凤鸣、什么凤宸、什么水倾、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把她送入了云端,就拉入了地狱。这种滋味她再也不想尝了。
七七被其他宫女扶着进了八抬大轿,坐在轿子里的七七开始猛咳嗽,刚刚提笔写字时,就有些忍不住,不想被人看出端倪,只好忍到现在。
“咳咳。咳咳咳。”
真是凄凉!当今格格出嫁,只有一顶轿子,一个随从,再无其他!
百姓都知道,七七这一去,凶多吉少,明显着去送死的。
再后来,妖颜格格为挽救天元,不惜性命,也得到了百姓的尊重,可惜没有多久,她便成了祸害人间的红颜祸水。
百姓再也想不起那个曾经舍己为天下的妖颜格格。
七七的心里还刻印着他那句,做本王的妃。
说得那么诚恳、真挚,温柔得快要把她的心柔碎了。
七七的眼睛充满了水气,在红纱下朦胧若现,长而卷的睫毛猛地拍打下来,两颗无色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悄无声息。
本王会好好疼爱你。
会比任何人待你都好。
忘了那些痛,不管将来如何,我会陪你。
“我们会被狼吃掉么?”
不会的。
“他伤得很重,险些丧命。”
七七蹙眉,都是假的!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般,慢慢睁开眼睛,白皙的手指触摸到脸颊,猛地一惊。
怎么,自己流泪了么。
艾七七,你怎么这么蠢呢。
风流成性贤王爷。天下人都知,为何你偏偏不知?
七七无力地依靠在一边,恍惚听到一声‘格格’,立即来了精神,让轿夫停下,掀开轿帘,一看,果然是雨燕回来了。
只是。她手上拿着的,依旧是那支梅花,那封写着‘倾亲启’的书信。
“格格,王爷他。”
“不必说了!”七七心间猛地一痛,眼神里满是失落,“把梅枝和信扔了吧!”
慢慢地放下轿帘,吩咐人继续前进。
公子水倾,公子水倾,公子水倾。
我和小凤仙一样,只是你无趣时拿来玩耍的棋子吧。
忽然轿子停下,要出宫了。七七被雨燕扶着下轿,坐上马车。
七七掀开后帘子,往后眺望。从这一刻起,我艾七七与你们,再无瓜葛!
“七爷。”慕云惜神色凝重地盯着他看,从他眼中看出了不忍和不舍。
“去把信和梅枝捡回来。”
凤宸面无表情地吩咐,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霜,夕阳照射在他的俊脸上,棱角分明,异常的俊美,却冷似冰霜。
慕云惜满不情愿地迈着步子,把那散落在地上的梅枝捡起,顺带着那封书信,忽然慕云惜的眸孔放大,那信上写着,‘倾亲启。’这意味着艾七七知道凤宸真正的姓名。
慕云惜颤巍巍地走到凤宸的身边,他怎么可以让她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怎么可以,这是要坏大事的。幸好艾七七远嫁天璃,不然凤宸这十多年的忍气吞声全部毁于一旦!
难道,凤宸真的对她动了心?
“七爷,艾七七知道的太多。”慕云惜是个聪明人,不点破,只是略微的提醒。
凤宸蹙眉,冷笑一声,夺过慕云惜手中的梅枝和书信,转身踏步回去,“本王不小心说漏的,留着她还有用。”
不小心?
慕云惜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自己跟着他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做过什么‘不小心’之事。
五年,从未见过他如何利用艾七七,四年前王府遭袭,他首先把艾七七送了出去,却不知那一次整个王府险些无一人生还。
想起这些,慕云惜头一阵地疼。
“公子水倾!我不准你爱上她!”
回府后的凤宸,躲进书房,把下人都轰赶出去,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拍掉书信上的雪迹,打开书信,清秀的字迹引入眼帘。
看后的凤宸蹙眉,右拳握起,接着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子发出砰地一声惨叫,显出斜长的裂纹。
一行马车浩浩荡荡地走着,七七的马车走在最前面,身后大小二十两锦色马车,全部都是天元送给天璃的王权贵族的女儿,大的十八十九,小的才十三岁。
七七怎么也不相信,这些王权贵族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拱手相送,可是果然,国亡,家亡矣!
伸出藕臂,摊开手掌,一支凤凰金钗握在七七的手中,七七握紧,“额娘,七七出嫁了,你高不高兴?额娘,恐怕七七要先走一步了。额娘。”
天元和天璃国相隔不远,但是途中有一道沙漠,寸草不生,一日三变天。
说是嫁到天璃,但七七打听到天璃国的各位皇子都安营扎寨在沙漠之中,等待一举歼灭天元,天元也是被逼无奈,才说出两国联姻的下策。
马车停下,外面一阵喧闹,七七把金钗藏好,掀开帘子,雨燕小声地道,“格格,到了到了。”
到了么。
七七被雨燕扶下马车,看着眼前一片陌生的场景,橙黄的沙漠,安插着无数个帐篷,一眼望不到尽头,那八十名女眷被一群士兵带到最东边的一个大帐篷里,其中还有些士兵对她们动手动脚,但无奈,她们不敢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
“哟,这位就是天元的妖颜格格吧?”
七七正望着那边,回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彪悍的男人,脸上有着一道深色的刀疤,从眉间跨过鼻梁,斜着拉到脸上,宽大健壮的身躯遮挡住了烈阳,一脸猥琐地笑看着七七出神。
“正是妖颜格格,你们的皇子呢?”一旁的雨燕回答,把七七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男人把目光投射在雨燕身上,摸着下巴,“主子的女人我可不敢碰,不过。这小妞长得不错,本将军要了。”说着拉起雨燕便要走,雨燕大叫。
“住手!”七七愤怒地一瞪,上前把雨燕扯回来,“这是我的丫鬟!请将军你自重!”
“哈哈。”男人突然放声大笑,“天元的女人就是什么规啊矩啊的,老子可不吃这套,表面上你是嫁到天璃当皇子妃,其实还不如说是个军奴,怎么?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别人?”
男人的一番话激醒了七七,七七咽下这口恶气,故装作镇定道,“你们七皇子呢?我要见他!”
“见他?死了你就能见了!”男人不再想和七七废话,托着雨燕就走,雨燕急了,亮出功夫来抵抗,可是不如那男人力大,被他扛着进了一个军帐。
“雨燕!”
七七嘶吼,追上去,却被一群士兵拦着,帐内传来雨燕的阵阵哀声,七七心如刀割。
七七闭眼,两行清泪留下,雨燕。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你也会流泪么?”
七七的眼眸猛地抬起,看着这抹熟悉的身影,失声叫道,“水莲。”
“水莲,救救雨燕,救救她。救救、她。”七七摇晃着公子水莲的手臂,乞求道,她不愿意她身边的人出事,不愿意连累别人,不愿意再欠别人一分一毫!
“为了一个下人,哭泣,求我?”公子水莲的眼眸蒙上一层灰,他是那么地思念她,四年了,她生得如此绝色,性格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会求任何人,即使自己受多少苦。可是现在,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她奴颜婢膝地求他。
“咳咳。你。不愿意算了。雨燕。”七七哽咽着,下一秒却像蝴蝶似的坠落,昏倒在凄凉的沙漠上。
公子水莲握起拳头,愤恨地看着七七,背着对身后的士兵吩咐,“把思列将军的手指砍掉,脱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