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这样纵容，是养虎为患，来不及除掉他，就已经被他卡住喉咙。
凤宸对边疆吩咐放行，所以他们只用一月便来到了天元的国都。是何等的轻松，倒是有些忠贞烈士，公子水莲下命令，顺者昌，逆者亡！
所以那批忠贞烈士已经到阎王那里报道。
“小贱奴，别来无恙。”
他唇边嗜着笑，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瀑布般青丝发被春风吹得飞扬，如玉般的肌肤覆上一层霜，此刻就站在七七的面前，身后是一座空城。
他，美得不可一世。
如果说水莲是世上一朵娇艳牡丹，那么他就是一朵白莲，不受污浊的白莲。
“好像瘦了呢，他对你不好？”公子水倾像是七七的娘家人一般地问道，迈开步子往前走上几步，离七七只差分毫，左手轻抚她的脸庞。
“啪！”
七七同样用左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连带笑意，“为何骗我！”
公子水倾被打得偏过脸去，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瞬冷若冰霜的脸对着七七，“你是第一个打我，却还活着的人。”
他摸了摸鼻梁，“刚刚还在想凤鸣怎么死才解本王的心头之恨，不过现在似乎有了答案。”
“公子水倾！”七七高声叫道，舔了舔嘴唇，一阵乏力，“你能卡住他的喉咙，却不一定能卡住我的。”
何必要这样，他们只能相恨么？
“哦？小贱奴这样有自信？”公子水倾又换上笑容，“那本王就和你赌，看谁的心先碎，碎得拾都拾不起来！”
七七冷眼看着他转身，划过一个优雅的幅度，接着大步往城内走去。
子安城，当初的繁华，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城，能逃得逃，跑得跑，逃不了跑不了的，都已经被公子水莲下令“卡擦”掉。
他就是要凤鸣看着自己的子民，死在他的眼前，就是要他知道自己有多无能！
七七的手指尖拂过嘴唇，这个赌，她要赢！
七七徒步走入皇宫，这里曾经是多么的庄严，如今变得血腥异常，宫里的任何人，都没逃得过这一次死劫。七七这才明白，那日死的不是鸽子，是这几千人的性命，伴随着烈火，烤掉。而七七只能冷眼旁观，她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她不愧疚，不愧疚。
世人这么对待她，为什么她就不能这样对待世人！
她还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宫女太监的冷言冷语，自己一任性，他们便会拿来额娘说事，把自己说得污浊不堪，他们该死！
七七愤愤地想着，心间还是忍不住一颤，尽管他们这样，也不足矣用命来偿。
七七一步一步地踏过遍地的尸体，脚下沾满了血腥，脸上异常的平静，似乎早已经预料到，或许是已经习惯。
走到金銮殿，看着公子水莲和公子水倾相对而坐，外面是数不清的将士，艾凤鸣依旧坐在九重宝塔之上，双眼微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七七一步一个血印，走进金銮殿，扑腾一声跪下，“皇兄，你何必呢？”
何必为我舍弃天下？我本是你的一枚棋子，也是公子水莲用来要挟你的一枚棋子，既然都狠得下心把我远嫁，现在又何必按兵不动，等他们进宫歼灭你？
艾凤鸣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就像那一晚一样，“七七，我终究。舍不下你。”
终究。舍不下你。
七七心里一阵慌乱，记忆回到七七出嫁之前，那个夜黑风高的夜。
凤鸣一袭青衣，抱住怀中微微抽泣的七七，眉间的忧愁是复杂的，他颤抖着双手拂去她的泪。
“七七，你大了，不能再哭。”他的语气像是命令一样，七七立马止住哭泣，朦胧着双眼望着他，望着他温暖如水的双眸。
“恨我，就讲出来吧。”
“为了天下，只能弃你一人，以前和你说的，要保护你一世，恐怕做不到了。”
“原谅我，这般的懦弱，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
七七身体猛地锁紧，抬起头望着凤鸣，她的眼神里掠过从未有过的慌乱，她。一定是理解错了。
“七七，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很爱。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凤鸣一笑，如昙花般的清澈，高雅。唇瓣轻启：“我恨，恨你我是兄妹，我恨，恨你我身在帝王家，我恨，恨我自己无能！”
“我恨啊！恨你我只是兄妹，恨你我身在帝王家，恨我自己软弱无能！”凤鸣忽然高声大呼，声音威严，语气铿锵，像是在宣誓般。
“来世，七七，我们抛弃所有身份、所有地位、所有的羁绊，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角逐可好？”他的眸像剑一样刺进七七的心里，又快又准地击中，不容她犹豫。
这就是她的五哥啊，原来除了额娘，还是有人爱她的，还是有人把她当人看的。
“好。”七七微笑着应允。
公子水莲眉间紧蹙，怒火腾升而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玉指指着凤鸣，略带嘲笑道，“艾凤鸣，可惜你没有福消受了，我现在就让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认定的女人，怎么可以和别人宣誓！
公子水倾面带微笑，看着公子水莲又把目光转向七七，七七也正好看向他，四目相对。这就是艾七七爱上的男人，此刻正带着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戏言真是戏言。
他的目的，只是符合公子水莲得到天元，合并二国。
她只不过是这场戏的一个配角，注定要死的体无完肤。
说时迟，那时快。
公子水莲翻开红袍，从腿间抽出一把剑，开鞘时泛出一闪金光，刺痛七七的双眼，公子水莲瞄准只用了一秒的时间，右手撒开剑柄，那剑飞向九龙宝塔，便要击中凤鸣的眉心！
“不！”
七七欲往前一扑，用手去档那柄剑，撕地一声，剑刺破七七的手指，冲着凤鸣飞去。
“七七，我等你。呃！”
七七的右手鲜血淋漓，无名指被穿透，可见剑的锋利，颤抖地转过身，看见那柄剑刺中凤鸣的胸口，此刻眉目端祥，含笑闭眼，像是睡着了一样，而且做了一个美梦。
他站起来了！刚刚他站了起来，剑才没有刺中他的眉心，而是刺进了胸口，心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七七像被抽干了似的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无名指顺流，她已经感觉不到痛。
似乎痛的地方不是那里，而是。胸口。
为什么这么疼？像十年前一样，疼得她不能呼吸，快要窒息。
她的五哥永远离开她了，不会在保护她。她宁愿他背信弃义，宁愿他负了她，拯救这天下，负了她，她愿意恨他，她不愿意心这样痛，痛得她撕心裂肺。
“七七。”公子水莲一脸失措地看着她，她的手在流血，他一步跨过去，把她的玉手抓起，心疼地看着她早已梨花带雨的脸。
她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五哥。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为你掉最后一滴泪！”七七哽咽，但是语气铿锵有力，像是在发誓。嘴唇已经被咬破，一股血腥蔓延在嘴里。
七七含笑抹去脸上的泪，从此，她再也不会掉泪，再也不会动情，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动手吧！杀了我。”她含笑如花，歪着头看向公子水莲，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没有了，他该动手了。
公子水莲眼中的愤怒没有褪去，一把抱起她，怒火冲天道，“胡说什么！你手在流血！本殿找御医来给你包扎！”
“不必。”
“将死之人，何须麻烦？”
头怎么这样的晕，好累，她能不能歇歇？七七再也笑不出来，望着凤鸣，心间在滴血，滴在她的情爱上，警告着她。
“你恨本殿？”
“不恨，一切皆有定数。”我早就知道的。他会死，却不肯相信，死在我的手里。
七七有一个谁也不曾知道的秘密，那是一个她不得不承认的秘密，她以前不信，不肯信，但是今日，她彻彻底底地相信了。
她逃不过宿命！
七七牙下一紧，嘴唇溢出一股鲜血，她要咬舌自尽！
公子水莲瞪大眼，立即点住她的穴道，七七闭眼昏了过去。
“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本殿活下去！恨本殿也好，怨本殿也罢，本殿绝对不允许你死！”公子水莲信誓旦旦地说着，抱着七七离开金銮殿。
公子水倾收起嘴边的一抹笑，眼神复杂地看着公子水莲的背影怀中的七七，转身望着凤鸣，叹息一声，不知是愁是忧。
“七爷。”
慕云惜略带疲惫地看着他，她已经几夜没有合眼，一直派人打听七七的消息。
“她醒了，水莲在照顾她。”慕云惜握了握拳，她还真是希望她不要醒来，就这样死了，死了水倾就不回在惦记她了，死了好，死了好，可是偏偏她活了过来。
“嗯。下去。”公子水倾在筹备公子水莲登基的事物，天璃国君曾告诉公子水莲，给他十万兵马，能够把天元打下，那么那国便是他的。
有了公子水倾的帮助，那十万兵马不损失一分一毫，便轻而易举地拿下天元国，可天璃子民人人都在称赞他六皇子的才智多谋，盛世天子，绝世无双。人们真当公子水倾暴死，谁都不知道凤宸就是公子水倾。
没有他，别说十万大军，二十万、三十万都拿不下天元！
“七爷，天下是水莲的了。”
公子水倾抬头，看着慕云惜，蹙眉，戏弄道，“惜儿那么想做皇后？”
慕云惜摇了摇头，脸颊浮上一抹羞涩，“七爷知道，惜儿是什么意思。”
“不必操心，先让他得意几时，我还没有玩够。你先回机关城，准备后事。”他知道，他现在还不够强，他动了手，凭着天元苟延残喘的兵力，和天璃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他还得忍。
“是！”
慕云惜笑得花枝乱颤，走出房间，她的七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多年的隐忍、计谋、懦弱都只是等待这个时机，他要他输的彻彻底底！
七七醒来，不情愿地看见公子水莲那张担忧的脸，别过头去。
脑海里全部都是金銮殿，那柄剑从她的指尖飞过，稳稳地刺进凤鸣的胸口。七七我等你。七七我等你。七七我等你。
他说的最后一句，七七我等你。
艾七七，你何德何能，能值得一个男子用性命去爱？
“醒了，吃些东西吧？”公子水莲讨好地说着，七七的脸色苍白，唇色都是泛白的，左手被包扎起来，她左手的无名指断了，被剑狠狠地削掉，只留一丝肉连着，他还是执意地把她的手指抱起来。
七七微微地摇头，舌头打结了，动一下都好疼，说不出清楚的话，呜咽着，“杀了我。不然让我杀了你。”她忘不了凤鸣临死前的情形，他杀了她最亲的人。
声音模糊，但公子水莲还是听清了。
“我不会杀你，我等着你来杀我。”
“等你养好了身体，来杀我。”公子水莲又说了一遍，怎么办，他就是认定她了，爱上她了，他不会放手。
公子水莲让人端来一碗米粥，亲自喂给七七，七七抿着嘴不肯喝，别过头不理他。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我等你来杀我，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杀我？”公子水莲劝导着，又盛了一勺喂给七七，七七迟疑了一下，抿了一口粥。
公子水莲展开笑颜，“这才对嘛，来多吃些。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来。”他又接着喂了她好几口粥，一口一口地喂，直到小碗见了底。
“还想吃什么？”
七七微微摇头。
他也无法，只好叹气，把宫里的宫女全都杀了，他也找不到以前伺候七七的宫女，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只是喝米粥，怎么能养好身子？
思量了半天，他去找慕云惜，慕云惜说了几样自己喜爱吃的食物，公子水莲按照她说的让人去做，喂给七七，好在七七还吃这些，渐渐地七七身体好起来。
脸色也比以前要红润一些。
若她醒来，便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七七。
“可惜婉儿回去了，要不我让她来陪你说说话，她还任性地把你的丫鬟带走了，你若想念，我便让人给你寻来，伺候着你。”
“今天的天气正好呢，桃花快要开了，你身体好多了，到时候带你去看看吧。”
“七七，你说句话好不好？嗯？”公子水莲站在一旁，七七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看着对面发呆，眼神空洞，仿佛一个被抽调灵魂的人，犹如行尸走肉。
“今儿三月十一了，等二十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看桃花，哦对了，断情崖上看桃花最美了，虽然崖山上没有桃花，但是周围的山脉都是桃花遍野的，桃花开了一定很美。”
“到时候婉儿也要来，好在有个人陪你了。”
公子水莲成为天元国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