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公子水倾嗤之以鼻，走上前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桌面，“人生何曾不是一场倾世繁华的梦？六哥，想开些，我说过我会赢你！”
“你可以去问问这小贱奴，爱的是不是本王？再可。”公子水倾忽然停顿，眸色深似一汪湖水，看着七七，把话接下去，“再可她也离不开本王，没有血，六哥觉得她能活多少日？”
公子水莲一下被人刺进了软肋，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七七，是的，他可以弃这万里江山于不顾，但是他唯一的便是放不下这个她。
七七被这两人盯得发抖，瞬然轻笑一声，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我艾七七就是死，也不会再喝你的血！”
“七七。”公子水莲拽住她纤细的胳膊，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七七会心一笑，“莲，我说过，如果输了，我愿意陪你下黄泉。”带着这个孩子。
起先，她还有恨，比恨公子水倾还要恨他，他不该在沙漠里下药轻薄她，更不该在金銮殿一把剑飞过刺入她哥哥的心脏。但是，事已至此，这个男人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恨他？
“哈哈！真是太感人了，六哥，得此卑贱之爱，真是气煞旁人。”公子水倾冷笑，拍了拍手，门外的侍卫走进来。
“把他们压入天牢。”
七七不可置信地看着侍卫粗暴地把自己的手腕勒住，而公子水莲并未有太多意外，用眼神去宽慰七七，当然七七也懂了，会心地回慰一笑。
然而更多的是不甘心，自己太蠢了，这场战戏，还没有开始，便到了结局。
“哦，本王还忘了妖颜娘娘怀有身孕。”公子水倾蹙眉，淡笑，“也不知是不是本王的孩子，你们要轻些！”
一语双关，七七气的脸色泛白，有些悲愤，侍卫的束缚自己的手果然轻了些，公子水莲头上已经青筋暴起了，但还没待发作就已经被人拖走。
他真是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如今自己落魄至此，还要雪上加霜不成！
地牢里，发霉的味道很重，不时还传来几只老鼠的叫声，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七七蹲着蜷缩在一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一言不发，也不知自己此刻还能够说什么。
“七七。”此刻公子水莲的怒火已经被压抑下去，他把七七圈在怀里，“地牢里阴气重，小心别着凉了。”
七七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好任他这样抱着。
半晌，七七还是按耐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如果不是，那。”
“七七，我和你一样，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公子水莲打断她，又继续说下去，“所以，不管是不是，我都会待他视如己出，我不笨，这种事情我早已料到。”
“只是，恐怕现在我想待他，都没有机会了。”
七七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他早已经料到的，这一段段孽缘，究竟是谁的过错？
“思列这一辈子，都只认定陛下一人，既然是死士！便恐怕让你失望了！”
公子水倾卧在软榻上，手中玩转着一只御笔，啪嗒的一声落地，“捡起来。”眼神轻蔑，口气中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话说这思列将军，还没出城门，就被公子水倾的人拦截了下来，这时余蘅那边还在作死抵抗，公子水倾也不想在祸害百姓，想让思列下令投降。
虽然兵权一半再手，可是思列是公子水莲的死士，他必定留了一手，除非他的御言和思列将军的令牌，其他人不得调动边疆战士。
思列走上前，蹲下身体，被砍掉的手刚刚碰上御笔，公子水倾伸出脚，踩在他的脸上，“死士是吗？那么你就好好瞧瞧你的主子是怎么个死法！”
思列本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征战多年从未收到过如此侮辱，握起拳头就要朝公子水倾砸去。
公子水倾轻易地躲开攻击，又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想不想让他有个全尸呢？嗯？”
彭！思列的拳头砸在地上，随之膝盖也落地，“七皇子，六爷他也实属无奈，这江山是他让与你的，你以为调动机关城和派慕云惜回天璃他都不知道？七皇子也是聪明人，见好就收吧！”
“哈哈。”公子水倾仰天长笑，猛地挥拳砸在硬朗的胸膛上，思列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他都知道是吗？”公子水倾俊逸的脸庞被夕阳照的泛起光来，轻蔑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思列，忽然一阵厌恶上心头，又一脚踢过去，直直把这个汉子踢出三米远去。
“和你主子团聚去把，既然他开战，把千万个家庭弄个支离破碎，本王也不好拒绝他的美意呢！”公子水倾站起来，御笔被他踢到了桌椅地下。
“到时候，城中的百姓将会更加厌恶他，哈！哈！哈！六哥还真是为我着想。”
“音於，让人带他下去！”
一抹青色身影突显，动用了侍卫把思列带了下去，并且恭恭敬敬道，“七爷。”
“回来了么？”
音於的睫羽轻轻地颤了一颤，“回来了。在殿外等候。”
“让她进来。”公子水倾转身又坐回了软榻中。
“可七爷。她是您亲妹妹，您不应该。”
公子水倾不满地抬起头，看着音於，眼神飘渺不定，像是在看音於，又好像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心慈手软？当初我要放弃时，你是怎么说的，可还曾记得？”
“七爷，属下自然记得，属下让七爷不要忘记了十多年的忍辱负重，顾全大局，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一生大业。”音於的声音纯净得想一碗水，听不出有什么拨动。
公子水倾支起下巴，轻蔑一笑，“那么现在？”
“属下该死！”音於跪定，“属下只是希望，在七爷得到天下之后，能够博爱天下人，不是现在连亲妹妹都可以利用得如此彻底，做个无情无义的帝王！”
“放肆！”
公子水倾眼中怒火焚烧，轻笑三声，“好啊，连你也开始忤逆本王了，当初要我断情的是你，现在让我生情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做个什么样的人！”
是了，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人人都满意？
此事两难全。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不，不是不会，是不能！自己选择的路，再苦，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退下！”
不容忤逆的命令，音於别有深意地忘了公子水倾一眼，低下眼皮退了出去，嘴边有一抹自嘲的笑。现在的局面还不是自己造成的，可是他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主子啊！
暖风吹来一阵胭脂香，慕云惜一身鹅黄色锦衣，眉间一点月牙，孔雀钗松松垮垮地别在头上，嘴巴微微翘上去，隐藏着一股骄傲。
“七。哥？”生硬地叫了一声，慕云惜收起笑容，咬着下唇，“你不会真是我哥哥？”
不是！她多希望他说不是。
“你已经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公子水倾轻蔑地抬起眼，凤眸辗转，似在挑逗。
“哈！”慕云惜笑着，“那么我算什么？我和你之前算什么？这十年算什么！呵。我怎么会那么傻，你处心积虑，十年啊，为的就是这一天罢！”
公子水倾轻哼一声，满不在乎，“你这是自愿，没有怨言，我也。没碰过你。”
“做个受人尊敬的公主总比当我的奴才好。”
慕云惜闭上眼，缓缓地摇头，手有些发颤，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一直都在被利用着，如今是真正没有了利用的余地，他应该这样做，一脚把她给踢开。
“是的，我是自愿，我是没有怨言，你也，从未碰过我。除了逢场作戏，就算我下贱地去求你，你也不屑一顾！”
“可是，你知道我这么做为了什么，我爱你啊，深深地爱你啊！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不要做这个受人仰慕的公主，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别踢开我。”
慕云惜上前拽住他的衣衫，眼睛啪嗒啪嗒掉出泪来，“七爷，我。我是真的爱你啊。”
“乱伦吗？”公子水倾右手指拂过慕云惜的脸颊，冷笑。
慕云惜抿着唇，低下眼眸，声音有些发颤，“我。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不会和我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你回天璃吧！”公子水倾打掉黏在自己身上的手，迈起步子，可还没走几步便被叫住。
“商倾！我给了你这一切，我也可以收回来！让你一无所有。”
“是吗？”公子水倾讽刺的一笑，“呵，可惜收不回来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身后传来嘤嘤凄凄的哭声，公子水倾没有停下脚步，离开了正宫。
天牢。
“小贱奴。”
七七听到，微微地睁开眼，看到公子水倾的身影，嘴边勾起自嘲的笑，又再次把眼睛闭上。
她，不想看到他！
“怎么？不想看到本王么？”
公子水莲又把七七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你想怎么样？”
“公子水莲，其实这十多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公子水倾吐气如兰，让人把牢门打来来，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是我娘出身低微，还是我一直流落民间？”
“我今天终于明白了，我哪里都比你要强！”
“你有的，只是你母后的后位，子凭母贵，因为你母后是六宫之主，是国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你有的，只是那个男人的恩泽，只是他的赏赐，除了这，你什么都没有！”
公子水莲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在嫉妒我么？”
“哈！笑话！”公子水倾咯咯一笑，“我为何嫉妒你？你拥有的这些，加在我身上，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娘好大的心机！你可知她等了多少个日夜？等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心碎成哪般模样？最后，是我不忍心让她在等，因为我知道就算她等到死，那个男人也不会再来寻她，我把她从断情崖上推了下去，我亲手杀了她！”
七七一怔，抬起头看着公子水倾的眼睛，隐约地看到了一层薄雾，其实，他也是会哭的吧。
“呵！不是有句俗话，叫做父债子偿，公子水莲，你不要江山，纵然我掌控了天下，却还是伤不到你心里一分一毫，不过，她呢。”
公子水倾看了七七一眼，冷笑，“你会心疼吗？”
“别碰她！不然。”
“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公子水倾轻哼一声，“本王可是想念小贱奴想念得紧，不知一夜春宵下去，孩子还保不保得住？”
“你！”公子水莲气的结舌，手紧紧地抱着七七。
七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格外安静地盯着他的双眸，她渴望从那里在看出些什么来，可是，除了似猎豹一般的炽热目光，什么都没有。
“来人，让贵妃娘娘移驾妖颜殿。”
说着，几个人就走进来，欲要分开来两人，七七终于开口说了句话，却是，“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七七，你。你不能。”
七七还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小心地起身，走出牢房。
“六哥，想必再次相见，小贱奴肚子里，就应该是本王的孩子了，哈哈！”公子水倾讽刺了一番，转身，欲要离开。
“是又怎样？”
“你只是一味地去抢，去夺，根本没有付出过感情，即使拥有了，也无意义。”
公子水倾被这句话止住了脚步，握了握拳，轻呵一声，“那总比得不到要好，不是吗？”
快步地离开牢房，七七在地牢里冻得小脸发白，唇色如纸，出来艳阳高照，暖和了些，后面的奴才却催得紧，几个踉跄，七七的肚子隐隐作痛。
“小贱奴，可要快这些，本王要等不急了呢。”公子水倾坐上撵，居高临下地望着七七。
七七怒瞪他一眼，耍起了脾气，索性也不再走了，后面的人催着也不肯在动一步，一个想邀功的奴才上前踢了七七一脚，“死贱奴，没听见王爷说话，还不快些走！”
七七不慎地真的摔了，摔趴在地上，肚子传来剧痛，“呃。呵，王爷等不及。就在这里做了罢了。”强忍着说出最后一句，昏了过去。
公子水倾的脸立即变了色，跳下辇车，一脚把那奴才踹开，“快请太医！”
“把这个该死的奴才给本王用鞭子打死！”
“啊！王爷饶命啊！”
公子水倾看见一群人把七七抬了回去，侍卫上前擒住那个奴才，公子水倾气不打一出来，“贱奴也是你叫的么？”
“鞭子要沾上盐水和辣椒籽，细细地抽，可别怠慢了。”公子水倾的语气温柔，脸上挂着和谐的笑。
“是！”
而那个奴才早已经被吓昏过去，不过一会子便肯定会再醒来。
他的贱奴，只能他来教训！
“王爷，娘娘她。”太医欲言又止，小心地端详着公子水倾的脸色。
“孩子在么？”
“还。还在。”
“下去，叫音於过来待命。”
“是！”
公子水倾坐在床边，手指抚上七七的眉间，那里的蝴蝶轮廓已经展现，竟发出淡淡颜色出来，平添了几分妖媚，这时加上七七脸色泛白，唇色暗淡，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