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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上加霜

过了两天,辛家的事在村里慢慢变淡,辛夷还照往常一般,来到私塾整理学堂,准备迎接学生上学,昨天她挨家挨户通知了,今天复学。但是现在太阳已经照入学堂,也未见一名学生来上课,这时有个学童跑进来,拉着辛夷哭着说:“辛夷姐姐,你快回家看看,我娘正闹着给我退学。”

辛夷听了大吃一惊,赶忙带着这名学童绕回家里,这时看到有几个村妇正在家里大堂和自己的哥哥母亲吵着什么,辛夷小步跑了过去,辛梓一见辛夷来了,立刻把辛夷往那群妇人面前一推,说道:“谁说我们家没有夫子,我妹学富五車,她当夫子绰绰有余。”

辛夷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她说:“各位大娘,我爹爹虽然不在,但是我也可以···”

“辛梓,你开什么玩笑,辛夷凭什么当夫子,我不会让我儿子跟着一个女人学东西,万一我儿子回家只会刺绣织布,那不是变成女人了。”一个村妇喊道,另外一些人也附和起来。“就是就是,你们赶紧把束脩还给我们,我们还要带他们去上林夫子的课。”

辛夷还想说什么,但是那群村妇不依不饶,辛夷一看这阵仗,也知道她们也听不进自己的话,于是喊道:“明日你们过来,我们把束脩退还你们。”那群村妇听到这话,才善罢甘休。

她们一群人一走,辛大娘抱着辛夷哭了起来。辛夷对她娘说道:“娘,明日将束脩都还给人家,我们家接下来过日子会有点艰难,但总会熬过去的,你别急。”辛大娘听了,哽咽着摸了一下辛夷的脸说:“委屈你了。”

晌午时分,何大牛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他对辛夷说:“辛夷,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和我说,我会照顾你的,当时夫子也让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何大牛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大牛哥,为何女子不能当夫子呢?”辛夷抬头望着天,有点不甘心地问。

“自古以来没有女子成为夫子,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始终不好,在家相夫教子不是挺好的嘛。”何大牛很认真地回答道。

辛夷听了,对何大牛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幸好,她爹并未答应这门亲事。她半顺从地点点头说:“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吧。”何大牛以为辛夷这是默许了嫁给他,巴不得尽快就让媒婆择日成亲,但想到现在辛家这境况,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

夜晚,辛夷一家三口坐在厅中,面前的饭一口未动。辛夷深吸了一口气,说:“哥,过几天我陪爹去江陵府吧。”说这话的时候,辛夷其实有点崩溃,如今这个世道容不下她的理想,她彻底梦碎了。

“不是说好我去的吗?”辛梓皱了一下眉头。

“哥,虽然家里还有余粮,但是你这一去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月,我自小便随爹在私塾,家里的农活我和娘也做不来,本来想着爹爹不在,我帮他看着私塾,现在你也看到了,夫子的活你干不来,田里的活我干不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去江陵,你好好照顾娘,照顾这个家。”辛夷稳定情绪,对辛梓说道。

“可是你一个女子出门,我和娘也不放心。”辛梓说道。辛大娘听了也有点焦虑地看着辛夷,她六神无主,也不能出更好的主意。

“哥,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吗?”辛夷想到今天种种,在当今这个时代,为什么都看轻她是女儿身。

“辛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功夫不在我之下,学识也不比这天下男子弱,以前也随爹出去云游过,只是现在你已到待嫁的年纪,出去抛头露面,实在有点吃亏,万一以后你夫家···”辛梓担心的是辛夷以后的婚嫁问题,怕男方嫌弃她。

“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如今之际,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家里不能没有你。爹说过“安于天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何况路上还有大牛哥,你和娘不用担心。”辛夷其实在心里已经有另一个打算,就是去到江陵府,想办法给她爹翻案。她记得刘县令提起了王柳二人是来丰县私下买卖田产,如果有证据的话,就算是告到京城,她也要替她爹伸冤。这事她不敢和辛梓提起,以她哥这略有点冲动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帮倒忙。至于怎么做,她到江陵再想办法。

“有大牛陪着你也好。”辛梓想到日前他娘和他提起何大牛提亲的事,长兄为父,等辛夷回来,他就答应此门亲事,免得夜长梦多。

丰县牢中

“爹,我和哥商量好了,到时我陪你上江陵。”辛夷在牢中与辛明远下棋说道。刘县令将辛明远单独关在一处僻静的牢房,还在牢里铺了榻席,这几日都是好吃好喝款待。

“让你哥在家里呆着就对了。”辛明远看着棋盘说道。

“你···不怪我乱跑?”辛夷歪着头问她爹。

“以前你不也随我大江南北跑过些年,只是没爹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辛明远语重心长地说。

辛夷突然坐直了身子,愧疚难当地对着辛明远鞠躬说:“爹,女儿什么忙也帮不上,要是身为男儿,还能去考取明经、进士,当官为爹伸冤。”

“辛夷,尽人事且听天意,爹命中该有此劫,你不必过分担心,说不定否极泰来,焉知非福呢?”辛明远安慰道。他突然想起一个道友曾对他说他命中注定有牢狱之灾,但是却是泰象。辛明远也挺疑惑,牢狱之灾会有什么好事?

“爹,你心态真好,我抵不上爹的万分。”辛夷突然破涕笑出声。

“傻孩子,好好和爹下棋吧。”辛明远又想起了那个道友给辛夷的批命:“虽非瑶台月上栽,却笑桃李逐风来”,说辛夷自有境遇,将是大富大贵之命,辛明远想着自己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离富贵二字还非常遥远,如果不是这次牢狱之灾,他应该会同意何大牛和辛夷的婚事,难道是自己的这次的牢狱之灾,给辛夷的命运带来变数?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他也不便与辛夷说太多,一切看辛夷自身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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