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死了,要不是师父平时说医者要有仁心,也不想山洞门口多个尸体,真想丢在那里不管了”织梦两手用力拽着男子的胳膊,一点点往后挪。
拖到洞口的位置,稍微有一个台阶,织梦咬牙用力往上抬了一下,以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子被撞伤。
“我的馒头,”织梦牙齿一用力,馒头被咬成两半,掉到了地上。
她用脚轻轻踹了男子一脚,心中很是不满,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把他拖进了山洞。
此时躺在地上的男子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织梦也放松下来。借着山洞中的光,她现在才能看清眼前的男子。
男子20出头,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衣着布料看起来是锦缎的,看起来并不是普通人家,手臂上的衣服破了一条口子,裂口处还有干涸的血迹,血迹呈黑紫色,看来伤他的兵器上淬了毒。织梦并不想救他,莫名其妙地和这个人打了一架,还掉了自己的馒头,不过想想还是觉得命重要,大不了后面让他赔礼道歉,再配自己的馒头,看着穿着,赔自己一筐子馒头也是可以的。
织梦去温泉取了热水后,蹲在地上,把男子衣服解开,检查和清洗伤口。平日里虽然没有接触过什么男子,但长久学医,眼前这个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体而已。
男子背部还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刀口张开,皮肉红肿,摸上去滚烫,织梦小心翼翼同时一脸嫌弃地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清理完伤口。还好自己出来时担心受伤,带了外伤药,织梦从包袱里取出上药,洒在男子伤口上。
男子皱了皱眉头,看来是感觉到痛。
“感觉到痛就好,痛就证明你还不会死。”
织梦并不理会他的疼痛,继续往伤口上撒药。自己从小在这山谷里长大,不知道受过多少伤,上药的疼对她来说,只是如蚂蚁咬一口而已。
夜间一番折腾,织梦却还是起了个早去采药。她想着早点采药,等这个男子伤势恢复好了,好讨要馒头。
山洞口围了一堆麻雀,叽叽喳喳的吃着昨夜掉落的馒头,好不欢喜。
男子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山洞,身上异常疼痛,但不知道被谁已经包扎上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次外出,没想到被光明正大的袭击,看来对方现在也很是着急。
他推开木门,地上放着昨夜掉在门口的剑。
“你醒啦!”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背上背着一个小框。太阳刚好从她的身后照过来,他看不清她的面庞,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姑娘。
女子越走越近,他也逐渐看清。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并不是角色女子,但还算清秀,头发只是用一根木簪子简单盘起,穿了一身蓝色的粗布衣服,一副乡间女子的打扮,裤腿看起来已经被露水都打湿了。
“你醒啦”女子又说了一声。他才从打量中回过神来。
“是的,在下谢过姑娘相救。”
“不必客气,你的伤势不轻,但好在年轻力壮,没几日便能好了。不过你身上这个毒,却是很难解。”
“谢姑娘。”
“客气什么,你还是先回山洞吧,外面水湿重,对伤口愈合不好。”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门口还有几只胆大的麻雀吃着馒头。织梦低头看着馒头,嘴巴动了动,“我煮点面糊,你先歇着,好了我叫你。”
男子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太阳照着山谷,蒸出一团团雾气,山雀和麻雀一群群的在草里钻来钻去,草地上长着些自己不认识的小花。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
他想起来昨晚还有一场打斗,看起来,应该就是救自己的这位姑娘。想来昨晚多有冒犯,姑娘的这身打扮也未成婚,还是要避嫌为好。他握着剑坐在洞口,屋里传来面糊的香气,肚子瞬间也有点饿了。
“进来吧。”姑娘清脆的声音在洞里传来。
“谢姑娘。在下昨夜鲁莽了,为了姑娘清誉,还是不便进洞。”
“什么脑子”,织梦一手拎着一口锅,一手端着2个碗,到了洞口。“考虑得还挺周全”。
锅里一大锅的面糊还咕噜着,冒着热腾腾的气,里面混着一些绿色的叶子和蛋花。
织梦折了门口的树枝,做了2双筷子。
“给你”,织梦递给男子一碗面糊一双筷子,自己乘了一碗,坐在洞口的另一端,吃了起来。
男子喝了一口,不小心呛了一下,“不着急,我熬了一大锅,随便够吃。”
吃完饭,织梦便拎着几个竹篮子出门了。
男子坐在洞口,这几日他也奔波,加上伤口恢复需要休息,一会便又睡着了。
太阳继续爬到了远处那棵大树的顶上,织梦便挽着裤腿回来了。竹篮子里装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一阵鱼香从洞中飘出来。
“门口的,进来吃鱼羹吧”。织梦做好鱼羹,端上石桌。
门口并没有动静。
“走了?还是死了?”
织梦走出洞口,男子还在打瞌睡。织梦用脚轻轻踹了一下。“吃饭啦。”
男子睁开眼睛,看着织梦,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的神情。
“要我扶?“织梦睁大了眼睛,想着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富家公子,行动都得要人伺候。
“不不,只是,孤男寡女多有不便,我还是在门口坐着吧。”
“哦,你现在着身子板,我放心,我对你......”织梦仔细打量了一翻,摇了摇头,“你也大可放心。这周围都没有人,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我都不担心,你也就放心吧。”
男子看着眼前的姑娘,姑娘说得也是道理。便用剑支撑自己站了起来,走进了山洞。
“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可是药王谷,谷外有士兵把守,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
“恕在下冒昧,家中仇人追杀,一番逃命才到此。”
“仇家哦,难怪,你的伤口有毒,伤口再深点都要命,即使现在,我都不能完全解毒,只能稍微控制。”
织梦抬头看看眼前的男子,他的嘴唇乌黑,脸色微青。
“在下轩辕”,男子顿了一下,“在下袁禹,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放下手中的碗,拱手向姑娘行礼。
“袁公子,不必客气。”织梦放下碗,也回了个礼。“小女子织梦。”
下午,织梦并没有外出,一大早采购了药,抓够了鱼,功课不敢停下,否则回去师父一考,露出马脚就麻烦大了。
男子坐在洞口,这里是药王谷,没想到一番逃命,进了这里。听父王说过,药王谷里住着一位神医,不食人间烟火,专为宫中皇室研制保青春,长寿之药,未曾向,谷中竟然还有其他人居住。
他拿着一块布,擦着手上的剑,剑上刻着一个禹字。刚刚差点说了自己的真实姓氏-轩辕,轩辕一姓,乃是人族皇室。他正是元帝二弟器王之子,王子禹。
织梦抱着书看了一下午,想看看能不能找出袁公子身上中的是什么毒,但并未找到任何端倪。
夜晚,织梦睡在木床,屋内生者火,王子禹卧着剑坐在洞中的门口。
王子禹感觉受伤的伤口好像有一股火正在灼烧,伤口越来越烫,这种火热伴随着疼痛开始进入到血液,沿着血液开始到身体各处。他拆开伤口一看,伤口已经变黑,灼烧和疼痛让他蜷缩在一起,他扶着木门想站起来找把小刀,重新打开伤口,把毒往外逼。
“叮”地一声,小刀掉在了地上,织梦被声音惊醒。她看见王子禹坐在地上,面容痛苦,正在往体外逼毒,紫黑色地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怎么会?织梦临睡前检查过,体内虽然有毒,但是不至于如此严重。
她检查了王子禹的脉相,奇怪,此时毒气不断往全身各处输送,完全不是睡前时平稳的状态。
她连忙熬了解毒汤让对方服下,半个时辰后,毒被控制了,但王子禹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她心中甚是奇怪。
第二天,织梦依旧采药,抓鱼,看书,王子禹脸色稍微好一些,毒气也没有蔓延,只是织梦的药并没有起太大作用,毒没有逼出来。
夜晚,织梦给王子禹熬药后检查身体并无异常,便睡下。王子禹也依旧坐在洞中的木门边休息。
灼烧和疼痛又开始沿着伤口开始蔓延起来,并且比昨夜更为疼痛和烧灼,王子禹查看伤口,睡前刚换好药的伤口,此时又变成了昨夜那种紫黑色。
他呻吟着坐好,直接用内力往外逼毒,发现这次并不能将毒逼出体外,只能控制不能往全身扩散。王子禹心中一惊,觉得不太妙。他看了看床上的织梦,此时织梦正睡得香,他不忍心打扰,但自己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用剑支撑自己,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到织梦地床前。
“织梦姑娘,织梦姑娘”。
织梦被叫醒,她转头一看,王子禹的脸吓了她一跳。眉头,鼻子都挤在一起,嘴唇发黑,面色也比白天更深,看来是毒发作了。
她赶紧坐起来,看了一眼伤口,这毒明显比白天重了许多。织梦也顾不了那么多,从床上跳了下来,扶王子禹躺下。
伤口处临近的皮肉也慢慢变得乌青起来。
“你忍一忍”。
织梦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刀把结痂的伤口挑破,直接用嘴吸起了毒。
王子禹一脸吃惊,他没想到这个陌生女子,竟然不顾是否自己会中毒,直接把毒往外吸。毒吸出来的瞬间,就像有一根根铁丝在体内戳一般地疼,虽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王子禹也忍不住哼起来,眼睛也一直停留在这个姑娘身上。
这次若能活着出谷,必得重谢这位姑娘。王子禹心中想着。
织梦脸上开始出汗,一滴汗落在了伤口上,王子禹的手抽动了一下。
“抱歉,抱歉。”织梦赶紧抬手用袖子擦了汗。
王子禹看着织梦,温热的汗在脸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睛微微眨着,粉色小嘴角上沾着自己紫黑色的血,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便把脸转向了一侧,不再看。
地上很快攒了一堆紫黑色的血。伤口周围皮肤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织梦拿起金疮药在伤口撒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王子禹,手脚也慢慢温柔起来,一边上药还一边轻轻地用嘴吹起来。
伤口包扎完毕,织梦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王子禹此时竟然睡着了,额头还冒着汗。
看来还是挺疼的,让他好好休息吧。织梦趴在石桌子上便睡了起来,希望明天能有好转吧。这个毒真是奇怪,只在夜间发,白天却并不能察觉多少异常。
天边,月亮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丝丝金色的光逐渐照在了大地上。
“咕咕咕”,一只白鸽飞进了山洞,站在石桌上走来走去,脚环上还挂着一封信。
织梦被鸽子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正是送信件的白鸽,想来这几日也该有师父的回信了。她揉了下眼睛,打开了信。
“梦儿,可归”。
太好了,虽然天天泡温泉,但织梦还是想念药王谷的院子,山洞晚上又冷。
一回头,看见了床上躺着的王子禹,她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公子的外伤倒是不重,唯独这夜间发作的怪毒真是让人头疼。但又不能见死不救。
要不带回谷中。织梦想了想,但又立即摇头。师父非打死自己不可,谷里除了自己的亲人和送东西的侍从外,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自己如今带一个陌生人去。
她看看床上躺着的公子,面色依旧有点发青,嘴唇青紫,若不是中毒,应该也是个英俊的小哥。他的亲人一定不愿意他死在这个地方,说不定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在等他......织梦想起侍从偷偷给她带的话本故事。
她收拾好行装,便叫醒了还在沉睡中的王子禹。
“公子,公子,醒醒,我们该走了。”
王子禹被声音唤醒了,他睁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嘴角还挂着自己紫黑的血没有擦干净,想着昨晚替自己吸毒,王子禹脸微微红了,他慢慢坐起。
“公子,你这个毒我解不了,谷中师父现在唤我回去,你身受重伤,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就辛苦一番,随我去见师父,也许他能救你。”
谷中的师父?莫非是神医?王子禹心中不禁疑问起来。织梦扶他下了床。
“公子且忍忍疼,暂时骑我的马,晌午时分便能到了。”
药王谷的院子里,言风收起了储梦球,虽然已经复原,但碎片之间的裂缝却依旧存在。放在织梦房间的储梦球为何会无故破裂,织梦房门为何又没关,那日很多疑点,在言风心中不知道思量了多少次。
看日头,快到晌午了。梦儿今日必然回谷。言风便去厨房亲自下厨,这个傻姑娘,在外面这么多天,吃住都不便,必也是吃了不少苦。
织梦牵着马儿,王子禹骑在马上,两人慢慢向前走着。远处,一片小竹林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快到了,”织梦指了指前方的小竹林,我就住那林子后面。
绕过竹林,王子禹看见了一处小院子,不太大,但看起来也有前院,后院,院子大门紧闭,门外种着各种菜。院子的房顶上升着袅袅的炊烟。
织梦丢下手中的缰绳,一边跑一边推开门大声喊着,“师父,我回来啦”
“师父,师父。”
言风听着声音变来到了前院子,他笑盈盈的看着织梦,却发现他嘴角的紫黑色的血迹,以为织梦受了伤。
“梦儿可是受伤了?”言风指指自己的嘴角,“这里怎么会有血迹。”
织梦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看了看,还真的是。
“师父,徒儿很好,并未有受伤,是他受伤了。”
织梦向门外指去。王子禹已经勉强支撑,自己下了马。
言风看见门口站在一个男子,胳膊上绑着纱布,脸色和嘴唇都发青,看样子是中了毒。
王子禹拱手低头,远远地向言风行了个礼。
言风原本笑盈盈的脸突然变得冰冷起来。织梦见状,知道师父是不会开口叫袁公子进门的。变转身出院准备拿行李,顺便叫袁公子进门。
织梦把马绑在门口的拴马桩上,抱着行李,迈过门槛,便回头叫道,“袁公子,进来吧。”
王子禹看了看院子里的言风并没有拒绝之意,便拿着剑走进了院子。
午饭,王子禹只是勉强吃了几口,一是身体确实不适,而是言风的那张脸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师父,袁公子的毒很是奇怪,白天并不扩散,但是一到夜间,伤口便开始变色,周围的皮肉也逐渐变成青紫色,徒儿实在是没有见过。”
织梦师徒站在王子禹的床前,言风把了下脉,这是一种奇毒,人族有一专门的毒师炼出来的,叫夜生魂。此毒在夜间会顺着中毒的地方,不断向身体其他地方扩散,直至进入心脉,一般的内功心法是无法逼出来的。
“还好,你昨夜将毒吸了出来,这毒并不难解。”
“师父,您能解啊。”
“嗯,”言风点点头,“但我为何要救他。”
织梦一听,内心大惊,虽然师父平时冷冰冰的,但见死不救倒不至于。
“师父,您这是为何?”
织梦看看床上的王子禹,很是不解。
“他一生锦缎,绝非凡人,身中此毒,可见要杀他之人,实力非同小可。为师不想沾惹这些恩怨。二者,药王谷,不是所有人都能进,他虽能侥幸活命进入,但未必能活着出谷。”
“师父,袁公子受伤期间,一直都不愿进山洞,怕污了徒弟的清誉,绝非一般富贵人家的无礼公子,既然药王谷不能随意出入,那师父救公子的消息自然也不会随意传出去,何况您救了他,他又如何会四处宣扬。”
床上的王子禹听着二人的对话,“神医,若救在下一命,在下必然铭记于心,时时不忘报答。”
“我若救你一命,你可千万得忘了,千万别报答。我惹不起你们这些人。”
织梦一听这句话,便知道事情有转机。“师父,谢谢答应就袁公子。”谢礼之时,她不忘偏着头给王子禹递了个眼神。
“在下袁禹谢过神医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要谢,谢谢我这个傻徒儿吧。”
言风说着便往房门外走去,织梦紧紧跟在身后。
夜间,织梦送完药给王子禹服下,便拿个垫子去院子里跪下。
下午走出房门,言风便在院子里训斥了织梦一番,原本让她等待复原时好好读书,习武,却带个陌生男子回谷,药王谷除了皇室,一向不于外界往来,这受伤男子也许会毁了整个药王谷。言风让织梦夜间在院子里罚跪1个时辰,直到男子离开药王谷才不用再跪。
织梦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儿,院子里开始零星的有知了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