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人转而一笑,等到面对他时,已是和煦灿烂,覃牧只是依旧选择静静站立,表情不温不火。
向着朋友前进几步,帕罗张开双臂,但到达对方肩膀的时候停了下来,表情一个转弯,像是想到了另一个话题,认真的在思索那个问题,“我想想,我们…我们这是多久没见了?”
覃牧微微抬眼,接着又将眼皮微阖,轻松地给了一个答案,“五个月,赛马场。”
“噢…”但是对方认真的想了一想后,将目光重新与眼前的人相对视,表情还是在笑,只是目光多了几分探索,“是,十个月,您,在都德先生的实验室里…”
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覃牧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的对话。因为他在都德实验室的事可是很私密的行动,甚至那天的见面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尤其是,在他可视的范围内,实验室中并没有见到这个什么上尉。
无论是出于公事还是私事,却被另一个人知晓,这本就超出了正常的理解范围。况且,对方眼下看来只是一个军人罢了,为何却直接道破自己以前的去向。
如同,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许久了,可自己却毫不知情,这种感觉令他此时十分不爽。
自从上次与都德见完面,没过多久转瞬就不见了踪影,甚至其整个办公室都像是被外星人劫持似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覃牧那次前往却是为了合作而去,但是当时却并不只是他一人,还有几位跟他一样具有相同目的。
据他后来有所了解的是,不只是都德不见了,好像连同这次其有所耳闻的合作伙伴也都发生了变化,大有谈虎变色之嫌。
据说,一个个所拥有的公司也渐渐变了味道,幕后也都统统换了东家。如风卷残云一般,都消失在了幕后。
其实那次的见面所有都很顺利,包括在进行科技展示,覃牧也没任何质疑其产品研发后能否赚钱。只是,在谈话中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妙。都德这个疯子,虽然能造出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但,野心却太大了。
他俩最初的合作是很愉快,他也的确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可当他发现这个都德已经渐渐不安于室,甚至想通过某种科技成为换取某些利益的筹码,就让他也不再打算继续合作下去,因为,他感觉对方是在玩火,太危险了。
一旦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对方心中的野心,覃牧并不认为以后的合作会是一帆风顺的。
商海沉浮这么久了,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纵然此次再赚钱也罢,他有理由一旦心存了疑问,便在与之合作的问题上保持沉默。
帕罗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人,轻轻后退几步,双手比划着,表情一脸的抱歉,“敬爱的覃先生,我无意跟踪您什么,您的一切该享有的人身权利,在本国都享有最高级别的。只是…你那时在的时候,我恰巧也在罢了。”
覃牧轻轻抬头,微微一笑,与眼前一脸放松的表情相对,“上尉先生,自是有您不可言说的要务在身。况且,这里是您的国家。只希望鄙人…没有给您带来麻烦。”
互相给个台阶,帕罗大笑一下,伸出右臂轻轻将其圈着,口中不在意的说道:“哪里会,您一直都是这里的贵客。许多议员也都很赞许您为这里所做的贡献,外资商家之楷模。”下意识的将身体转个角度,并与其一起并肩看着玻璃外的有些灯光闪烁的建筑物,微笑和蔼的戏说,“这里是很疯狂,是每个渴望成功以及想要寻找刺激的勇士的天堂。满街的美女可以毫无顾忌的向您敞开怀抱,任何最棒的享受都等待着您的恩赐。据说,您最近也喜欢上了押注,尤其,是看拳赛…”
覃牧已经深知此次无法轻易走掉了,单凭,貌似跟这位只打过一两回交道的熟悉的陌生人,感情还没到如此亲近的份儿上,就这样亲昵着说着话,他不认为结局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
心里已经在左右盘衡了,没错,他很早就成为了都德的入幕之宾,甚至股东的地位也在法律中毋庸置疑。无论这后面发生的事自己真的无所知,还是让别人看来自己也属于隐瞒者,都跟他脱离不了关系。更要命的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都德这个疯子最近又玩什么了,闹的最近总感觉有许多‘相关部门’的人在找自己,可自己却不知道会有什么程度的麻烦在等着。
敌在暗,我在明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尤其后面那句该死的‘押注’…却让覃牧又一次被电闪着的感觉,在这个城市,他所谓的押注行为,也就是在夜精灵的那一回了。而且,没错,是最近。
如果随便跟某人赌一赌,他也不会在此时会想太多。可要命的却是,跟他赌的人正是在黑暗世界中游走的费舍尔先生。那次会谈很顺利,而且谈成了一些貌似也拿不到桌面上谈的生意。
他此时真的很想骂人,横竖这砧板上的鱼肉,他此时都是当定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今夜注定是要流血了。
暗笑一声,很热情的上尉先生并没打算继续兜着圈子,定定的看着远方的一团漆黑,话语轻快,“您知道么?今晚,就在那里,费舍尔…这次可是单挑五大家族呀。”
覃牧挑挑眉转脸看向离他很近,且鼻息处都呼吸着对方颇为干净的清洁味道,不语。押注提到了,也就罢了,还非要再说着费舍尔的事情…莫说他跟眼前这个家伙是否有必要谈论关于都德、及最近在夜精灵压了一回注以及和迪塞尔见面的事。单就迪塞尔最近干了些什么,也有必要在他面前说么?另外,还动用了军部的力量从大老远把他请过来。
虽然结果有些尴尬,但是覃牧不得不承认,他怕是有些把柄已被眼前这个家伙拿在手里。
现在看样子只是这里驻军的上尉,但是他五个月前在一次公共场合中见到他的时候,好像并不是这个职务。而是,跟后勤有关的某个军衔。再者,十个月前,自己与都德见面的时候,他那时定是倚着军方的背景秘密监控的,一个所谓单纯的后勤部门的军衔,能够做到这些?
这么短的时间内扮演的角色就这么迅速,想必,这位上尉先生的背景更为不简单。莫非自己这次一不留神真的踩到了恐龙的尾巴?
覃牧定定的笑了笑,“他这次可是没叫上我…”低下头,将手中的手套轻轻捏了捏,不以为意的接着说:“费舍尔先生是很有魄力。”
当然,对方既然没说破,这几也就跟着混。就是帕罗说了费舍尔眼下干了什么,他也不会多问一个问题,因为要想自己少些事,那现在就尽量少知道些事情。
一阵暗笑,背后的臂膀从其身体上撤下,帕罗轻轻站直了身体,此时二人之间稍稍有了些空隙。“是呀,真的很有魄力。把所有注,都压在了一位初出茅庐的娘们身上。你说,他是不是个疯子?”
覃牧无所谓的笑笑,既不认同,也不反对。只是无奈,今晚注定无眠了。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阴谋家似乎没打算放自己一马。
“一艘来自普利多湾,沿着黑泽海峡而来的甘蔗…目前停靠在了银亿角。据查,里面装有大量非法物品…一周后将在皇后港口装卸。”看似说话不经意的帕罗,此时低着头将双臂搭在身后。
心中暗笑,听到这一切对于覃牧来说一点也不陌生,甚至精神上在听到后的这一刻让身体放松了。因为他终于知道眼下的龙门阵是怎么个摆法了,是,没错,那句话的谜底却是自己跟费舍尔之间的合作被军方秘密控制了。不对,确切的说,是被另一个跟政府有关的势力掌控了。
公家哪里会有私欲,只要有私欲的,就都是私了。可眼下问题却是,这位帕罗貌似还是个掌握些公家权利的私人代表。目前,正在跟自己做着利益的交换。
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明晰一切,其势力就不是费舍尔的政客关系可以做到的。
对于了解这个国家的势力集团,覃牧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本以为混到现在应该是也可以畅通无阻了,哪曾想,眼下就触了暗礁。甚至眼看着所谓五大势力集团以及地头蛇费舍尔都同时被监控着,口吻中还透露着眼下的情景犹如囊中物一般。
而刚才话说的确实感觉只是开了个头,这让人听着是感觉有些紧张…覃牧当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是,他真的很想让对方把未说完的话都倒完。船里运载的的确是属于走私的行列,由于物品又都很特殊,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被揭发后自己将面临什么。以及有人会拿这件事翻云覆雨大做文章,但问题是,他绝非也是个生手,做之前就掂量了一番跟自己合作的这位费舍尔的背景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