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最近生意不错呀，爬得这么高，怕是忘本了吧。”
老鸨大摇大摆地晃进阁屋，她抬起了孟莲的那张小脸，挑了挑眉。
“你这般狐媚子手段还真是把那些公子爷迷得团团转，可惜了，你本不配拥有一个情字。”
杜娘说着手掌脱离了孟莲的下巴，面颊却是几分冷笑。
“你想做什么？”
一身素衣的女子冷冷地望着她，似乎又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志。
“干什么？”杜娘转过身去，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孟姑娘是我醉仙楼的人，一切自要听从我的吩咐。”
言语间几个穿红戴绿的丫头将一碗浓郁浑浊的汤水端上了木桌。
孟莲眉心微皱，她瞥了一眼那碗红色的汤药。
小女子下唇轻抿，眼眸中是不可言喻的恐惧。
“孟姑娘的身子这么娇贵，若是怀孕，不就可惜了。”
杜娘说着又勾起了孟莲的小脸，笑容越发的诡异。
“你，你要做什么？”
阿莲的声音软了下去，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别害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把这碗避子汤喝了，我就不会把你怎样。”
老鸨缓缓地端起了那碗避子汤，一步一步，离孟莲越发近了。
“给我把她按住了。”一声令下，几个舞女便乖乖听从。
孟莲拼命地挣扎，臂膀却被按压得无法动弹。
她的唇角被硬生生地扒开，朱红色的汤汁顺着碗沿强行灌入孟莲的唇中。
可这姑娘却将头一偏，示图将嘴中苦涩的汤汁倾吐出来。
下一秒，素净的面颊便挨了重重的一掌。
“还不肯咽下去，孟莲你怕是忘了孟公子的安危吧。”
简单刻薄的言语却令小女子心头一颤，酸苦的汤渣竟被她咽了下去。
“这就对了。像你这样的下贱胚子玩腻了就会被丢弃，是不配有身孕的。”
滚烫的避子汤顺着她的咽喉滑下，舌尖的苦涩感却久久未能散去。
终是被灌下了最后一滴汁水，她发疯地推开了白碗。
“啪”的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杜娘却恭喜似的拍了拍手掌。
“这下孟姑娘就不会误了生意了，花魁的名头你是做到底了。”
清冷的月光射照进彩楼的竹窗，她呆坐在角落里，忍不住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忽而被推开了。
简昆立在那里，满脸的伤痕，神情未免失落。
他张了张唇，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孟莲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独自伤神。
“阿莲。”
简昆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却瞥见那双浸了泪珠的眼眸。
“没事的，阿荀会理解的。”
误认为她还在为了孟荀的事忧心，昆子将小女子从地上扶起。
无意间发觉那一地的碎片，眸色越发凝重。
“怎么？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她却苦笑着摇头，“没有。”反倒顺着简昆的面颊张望。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阿荀他—”
孟莲自是将事情猜出了十之八久。
一向不会说谎的简昆却心虚地将脸扭向一边。
“没有的事。方才回来的时候和路边的小混混打了一架，一点小伤而已。”
他漫不经心的一笑，却再度挣开了面颊的伤口，撇了撇嘴。
孟莲颤抖的双手轻抚着男子的面庞，凝视着他被汗水紧贴在两侧的鬓发。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
静谧的夜晚，看着平躺在床塌上的他，她轻轻扭干了手中的白巾。
原本想为简昆擦拭伤口，却怕弄疼了他，反而小心翼翼地绕开。
从未像现在这般仔细地凝视过他。
龙眼剑眉，鼻梁虽是负了伤，看起来仍这般清秀。
“疼吗？”她有些心不在焉。
昆子微微摇了摇头，“一点皮外伤，哪有这么娇气。”
阿莲扭开了药膏盒，小心地涂抹着简昆的伤处，眸中的泪终有些无法自控。
“你，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这么看着我，我下不去手。”
她哽咽着，却并未引起简昆的怀疑。
他乖乖地闭上了双眸，嘲笑起她的胆小。
“就这么点伤，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孟莲的身体却是颤抖的，又努力平稳着声音。
“简昆，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酝酿了许久，她紧张地抚了抚男子的鬓发。
简昆一怔，手指微微一动，竟有些害羞。
“你怎么忽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小女子的头低垂着，佯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孩子。”
“当然了。”
简昆并未多想，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待我们成了亲，我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若是女孩呢，你就教她刺绣。若是男孩呢，我就教他习剑。”
他认真地想了想，抿唇道：“不过吧，我更喜欢女孩，定是和你一样漂亮。”
她的泪无声地从眸角滑落，手中带血的巾布停留在半空中，久久还未落下。
简昆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异样，连忙改口。
“怎么？你不喜欢女儿，那儿子也不错。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生儿生女我都喜欢。”
阿莲强忍着调整自己的呼息，“你好好躺着，我去换盆水。”
“不必了，你不如在这里陪陪我。”
简昆正要再说些什么，小女子却已经出了屋去。
孟莲并没有去打水，而是独自坐在了阁屋外。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任凭眼泪肆意地往外淌。
缓和了许久，终是轻轻推开了那扇屋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生气，丢下我不管了。”简昆玩笑道。
“没有。井边太远，耽搁了些时间。”她变得语无伦次，眼眸红肿。
但好在简昆仍是乖乖地闭着眼晴，未曾看见她难过不堪的模样。
不经意间左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等在桐巷凑够了钱，再回来接你。”
“我思虑了很久，觉得阿荀说的对。我不应该在这里坐以待毙，我要回乡筹钱。”
简昆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床塌边的她已泪如雨下。
“怎么了，阿莲，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并未睁开眼睛，却摸了摸她的鬓发。
“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走。不过没关系，我把身上的鲸币都给杜娘，她不会为难你的。”
“你呢，就乖乖等着我回来，做我的新娘。”
孟莲凄苦地笑了，眸角滑落的泪珠打湿了简昆的青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