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马加鞭赶到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却是两扇冰冷的大铁门和守城士兵冰冷的长矛。
“回去！”
“今日天色已晚，要出城，等明日吧！”守城士兵丝毫不留情面。
“麻烦您通融一下，我们真的是有急事，我朋友病了……”
“我说了不行！”凌亦寒还未说完就被守城士兵生生打断。
“哎，没事没事，长官您消消气，他没出过城，不懂规矩，多有冒犯，还望您多多包涵才是！”李子谦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银两来放到那士兵的口袋。
守城士兵低眉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
“啊……好说好说，放人！”
“哎，好嘞，谢谢长官！”李子谦拉着凌亦寒就走。
出了城门，走了数十米，李子谦甩开凌亦寒的手，长舒了一口气。
“那好像是我们全部的盘缠吧！”
“差不多吧！不过还留了一点，够咱们撑个一两天！”
李子谦咧着嘴笑。
凌亦寒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看似玩世不恭的李子谦竟然如此深谙人情世故。
二人边走边四处打探，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药香婆婆的下落，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定要快，因为他们不知道杜平生还能撑多久……
走了很久。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谈何容易。
找了几天，没有一点头绪，李子谦开始啰嗦，抱怨，俨然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
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饿着肚子在走。
他们逢人便问，见人边说……
这天，天色已晚。
二人在大街上不断的徘徊，却找不到一个落脚之处。
风很大，吹起李子谦的黄毛，吹着他瘦弱的身躯。
往前走，二人见前面有个小院子。
凌亦寒前去敲门。
良久。
不见有人应声。
二人正要离开，一阵强风刮过，刮开了院子的门，将其二人刮进院子里。
“好大的风啊！”李子谦拍着自己身上的土。
“走，进去看看！”
“笃笃笃！”
“有人在吗？”
凌亦寒见无人应答，便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
推门的一刹那，他看见有人的影子。
“进来吧！”女子的声音略带沙哑。
凌亦寒怔住，心里有些打鼓。
她背对着他，身着一袭浅绿色衣裳，长发散在腰间，不束不簪。略带一股清奇的香气。
“这是谁啊！原来有人啊！”李子谦后知后觉。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女子回过头来。
在某一个瞬间，凌亦寒不禁有些诧异，诧异她的声音与她的容貌完全不相符。
“我们都是从尚华城来的，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谁？”
“药香婆婆。”
那女子略微迟疑了一下。
“找她做什么？”
“我朋友病了，急需医治，但还缺一味药，所以特来向婆婆寻求帮助。”
“缺什么药？”
“落霜红。”
“落——霜——红！”
落霜红。
那女子嘴里一直轻声说着些什么，凌亦寒听不清他嘴角的呢喃，却也没有去打断她。
“我就是药香婆婆。”
……
凌亦寒怔住。
半晌。
他偏过头去看李子谦。
同样惊愕的表情，同样的不敢相信。
一个是正值豆蔻年华的温情女子，一个是众人传闻中喜怒无常的怪老婆婆，凌亦寒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二者竟是一个人。
“可是……你分明是……”凌亦寒一时语塞。
“分明就是妙龄女子！”李子谦说。
“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
……
“这怎么可能！”
那女子不说话，只是低头思索着些什么。
“三百多年！你怎能如此这般年轻？”凌亦寒问。
“我终日研究草木药方，却从不过问尘世间的是非纠葛，草木含情，自有本心，正因如此，我虽已老，但容颜却未见苍老。”
“那为什么说您喜怒无常呢？”
“正因如此，世人常来向我寻求永葆青春长生驻世的秘诀，但大都未果，不免心存芥蒂，谣传丑化。”
“那婆婆真的有落霜红吗？”
“有。”
“太好了！有救了！”李子谦不免有些激动。
“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没说要给你们！”
李子谦脸瞬间僵硬，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这落霜红乃百年不遇的稀世药材，实属难得，恕不能慷慨相赠。”
“还望前辈明示。”凌亦寒说。
那女子在凌亦寒的面前坐下，在距离他一寸的距离，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沉迷。
“除非……”
“除非你二人能帮我熬药。”
那女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口大锅。
“熬药？”
“这还不简单！我帮你熬！”
李子谦边说边去掀锅。
“且慢！”
“这锅药并不是寻常草药，马虎不得，要想彻底熬开，至少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
“这么麻烦！哎呦！”
李子谦瞬间歇菜了。
“不仅如此，在此期间，你二人必须心平气和，专心熬制，不可疏忽大意，不可心浮气躁才是。”
“所以，能不能拿到落霜红，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那女子回头，她的五官算不上太精致，但凑在一起去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言谈举止，都不失风度，凌亦寒到现在才懂，她为什么声音沙哑，只是因为时间沉淀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
……
两天两夜，说来容易，实则不易。
“当一回好人怎么这么难啊！”李子谦抱怨着。
“赶紧熬吧，别瞎想了！”
二人夜以继日的坚守，精心熬制，大锅外围的温度很高，远远高于常温，因此，长时间承受高温的折磨让其二人觉得很是难受，寝食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
二人都开始有些犯困，眼前渐渐模糊。
“给。”
恍惚间，背后有个声音传来。
“什么？”
“你们想要的东西。”
……
“落霜红。”
“落……霜红。”
二人顿时清醒。
已经两天两夜了！
“可是……药好像还没有熬好啊！”李子谦不解。
“锅里并没有药。”
那女子沙哑的嗓音好像瞬间变得清晰透明。
“什么！没有药！”
“对！没有。”
“那是什么？”
“只是一些死水而已！”
“死水！所以……”
“所以你们理应拿到属于你们的东西！”
凌亦寒怔住。
间隙，他伸手去拿落霜红。
但在他指尖碰到药的那一瞬，迅速传来一阵痛感，致使他迅速的将手缩回来。
“来，拿着它，别松手。”
凌亦寒下意识的吮吸了一下手指，再次伸手去拿落霜红。
这一次，他并没有感觉到痛。
……
他细细打量着那副药材，周围长有一圈一圈的微小的刺，但奇怪的是，即使拿在手心，他也并不觉得疼。
“你们走吧！但要记得，不得对世人言说关于我的一切，否则药效全无。”
凌亦寒略微迟疑了一下。
“您放心，一定不会！谢谢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狂风带着尘土沙石遮住二人的双眼，二人张皇失措，却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重心，任由大风将他们吹到门外。
“我的天呐！这怪老婆子都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李子谦拍着身上的土抱怨。
“还好它没事！”凌亦寒举着落霜红。
“你还说，要不是因为它，老子也不会这么狼狈！”
“行了，别废话了，咱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一定要尽快回去才是！”
是的，杜平生现在生死未卜，凌亦寒不敢大意。
他也想不通，一个以前素未相识的陌生人，究竟为什么值得他们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来相救。
或许吧。
或许有些事情从来就不需要想通，或许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于是。
于是他丝毫不敢懈怠，披星戴月，风雨兼程。
赶赴尚华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