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得水虽然觉得周湘龙的分析有道理,但对他的结论却仍有点怀疑,说:“少东家,我们族长脾气古拙,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交往。譬如,过年过节的时候,金司令一些部下大老远带着礼物来探望他,但都被他拒之门外,搞得那些想来拍马屁的人非常尴尬。可以说,他基本上没有本族人以外的熟人和朋友。
“而我们本村的人,都是一个宗祠的,绝大部分人家都是没出五服的叔伯兄弟。比如族长,他就是‘德’字辈,是我们村里目前辈分最高的老人家。加之他德高望重,儿子又是大官,所以族人们都很敬重他,应该没有人胆敢去谋害他。”
周湘龙笑道:“你名叫‘金得水’,也是‘德’字辈吗?”
金得水忙摇头说:“那倒不是。按辈分的话,我得叫族长爷爷。我之所以取名‘得水’,是因为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水’,便给我取了一个这样的小名。后来叫习惯了,大家反倒忘了我的大名,就一直叫我‘金得水’了。
“我们这一支金姓族人,从‘德’字辈开始,辈分排序是‘德占人伦首’,所以金司令就是‘占’字辈,大名金占威。我是‘人’字辈,大名‘金人铁’。当初组织要我自己想一个代号,我便根据‘金人铁’的大名,想了一个‘铁哥’的代号。”
“哦,原来你的代号是这样来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穿过一道不长的鹅卵石甬道,来到了一座楼房前面。
周湘龙看了一下楼房正门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敬思堂”三个鎏金大字——这里,就是族长居住的地方。
从几级石阶上去,是一道廊沿,左右两边都有厢房,正面是一座厅堂。
金得水先带周湘龙到两边的厢房看了看,有两个丫鬟死在两个房间里,都是被人用利刃刺中胸口,一刀毙命。
最后,两个人迈进厅堂里,迎面看到一座神龛。
神龛两边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敬祖敬心心敬祖”,下联是“烧香烧意意烧香”,横批是“祖德流芳”。
神龛下面是一张八仙供桌,桌子的前端摆着一座青铜香炉,插在烟灰里的供香已经燃尽,看上去灰暗冰冷;中部摆着一个供盘,里面有水果、油炸粑等贡品。
金得水带周湘龙来到主卧室,刚站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往里面一看,一副惨烈的景象呈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在对面那张老式的雕花木板床下面,仰躺着一具老人的尸体,周围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液。可以想见:老人临死前,流了大量的血,是在一片血泊之中死去的。
周湘龙走近一点,蹲下身子察看了一下老人的尸首,发现他的十个手指全都被从最后一个骨节处削断了,断掉的指尖散落在血泊之中,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除了被削断手指外,老人的鼻子也被削掉一大截,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被利刃刺伤、割伤留下的血口。
伤口上的血液已经结痂,但仍可看出那些伤口很长、很深,可见施虐者的残忍和凶暴……
“得水哥,族长临死前遭受了严刑拷问,估计凶手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最大的可能是:族长在家里藏了什么秘密财宝或者重要物件,凶手想逼问出财宝或者物件的藏匿地点,但族长宁死不屈,所以遭到了残酷的刑罚。”
金得水点点头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少东家,我们在这屋子里四处搜寻一下吧,看看那些凶手翻动了哪些地方,也许能找出一点线索。”
周湘龙看着他说:“得水哥,以后能不叫我‘少东家’吗?我们现在是同志,这称呼听着怪别扭的。你如果担心别人起疑,就叫我‘周队长’吧!”
金得水笑了起来,说:“好吧,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叫你‘湘龙同志’;有别的人在场,就叫你‘周队长’。”
接下来,两个人在卧室里搜看了一番,发现所有的抽屉、柜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七零八落。
“周队长,你的判断没错,凶手果然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不知他们得逞没有。”
周湘龙望着那些被打开的抽屉和柜子,若有所思地说:“凶手得没得逞,从这些抽屉和柜子看不出来,我们还得寻找另外一个藏东西的地方,才能确定他们是否达到了目的。”
“此话怎讲?”
“很简单啊:如果凶手要找的东西就藏在这些抽屉和柜子里,他们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就不会大费周折酷刑拷问族长了。既然他们动了酷刑,就证明那个藏东西的地方很隐秘,凶手一时难以找到,所以才凶残地折磨族长,向他逼问那个地方。”
“没错,只是这地方在哪里呢?”
周湘龙眼睛在房间内四处梭巡,很快就将目光聚焦到了大床前面的木制脚踏板上面。
像这种老式的雕花木板床,床沿都比较高。为了方便上床,主人都会在床前放置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状物件,就像一级登床的台阶,这就是脚踏板。
周湘龙看到:眼前的这个脚踏板,好像被人挪动过位置,左边角落露出一小片灰蒙蒙的地板,与周围洁净的地板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是,他蹲下身子,试着用手扳住脚踏板的左角,用力往外面一拉。随着“吱呀”一声,脚踏板往右边旋转了九十度,露出了紧贴床板的那一面。
周湘龙定睛往这面暴露出来的板壁上一看,只见上面果然有一个锁眼,表明在这面板壁上,有一个暗藏的抽屉。
周湘龙干脆将脚踏板拖出来,往里面一看,发现地上有一片铜质钥匙。
周湘龙捡起钥匙,插进那个抽屉的锁眼里,往右边一拧,只听“吧嗒”一声轻响,暗锁被打开了,板壁中间的木板自动掉落,露出里面的一个暗格。
周湘龙将眼睛凑近暗格,见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锦缎盒子,便将其拿了出来。
打开锦缎盒后,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看来,凶手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想要这锦缎盒里的东西,最后得手了。”周湘龙直起身子对金得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