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气干燥,尤其是在冬季。蒋美超在伦敦大 house里住的太久,回来都不习惯,有人说这是一种矫情,但有可能是因为国外所在的城市没有那么拥挤,居民的开车习惯真的可以算是非常棒,社会秩序维持的非常好,时刻都是恭谦礼让的状态。而在北京行车匆匆,只是一个引子,反映的是日常人们生活的心态。可能是因为太忙碌了,大家就只会忙着完成自己的事情,往往就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和阿杨已经结婚有五个年头,他除了是蒋美超最爱的人,现在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蒋美超没有央求远在加拿大的母亲帮她照顾,而是全心全意在家和另一个华人保姆一起照顾两个小孩。
像她这样的家境,根本不用考虑上班工作的问题,但是带孩子的烦恼是每个爱孩子的母亲都必须要经历的。随着二宝的降临,不知道是不是蒋美超的错觉,自己和阿杨似乎除了孩子,变得完全无话可说。
她明白,阿杨当时会跟她在一起其实更多的成分是为了想摆脱和艾茉莉分手,失恋的痛苦。后来两家的各种撮合,和蒋美超的死缠烂打,才让两个人真正走到了一起,结婚生子。原本以为这样已经稳定了,可是男人的心,如果你都无法管束,又凭什么认为孩子就能让他回头。
阿杨由于工作关系经常往来于中英两国,自从蒋美超在伦敦的中国大使馆见过艾茉莉,她就感觉阿杨的心有一半都跟着艾茉莉走了。后面阿杨几次回国都越逗留时间越长。她敏锐的第六感让她闻到了婚姻中不一样的味道。
她看看可爱的儿子和女儿,心里忐忑却又纠结着,她不能把自己好好的家拱手让给别人。于是她帮两个孩子办好手续,决定带着孩子回国。
蒋美超家在北京四环上有一套私家别墅。举家回国事先并没有跟阿杨打招呼,她面上打算给他个惊喜,但实际上是突击检查。阿杨没有防备,自从他和艾茉莉那晚在一起后,两人经常在国贸附近的一家酒店约会。
“喂,你在哪儿啊?”整理好一切的蒋美超带着两个孩子在超市里购物,打算晚上给阿杨做晚餐。“呃,我在公司啊。”电话里的阿杨显然说话有点躲闪。他避开正在逛街的艾茉莉,一个人站在门口跟蒋美超通着电话。
蒋美超没有多疑,只是叫他晚上早点回北京的别墅,少喝酒。随后挂掉手机,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门口等待结账。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艾茉莉正手里拿着几个购物袋一脸春风转过头朝一个人微笑,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公李立杨。只见李立杨熟练地接过艾茉莉手上的带子,亲密地将艾茉莉搂入怀中,那种笑是蒋美超这么多年很少见到的,那是阿杨只有在陪一对儿女玩耍时才拥有的表情。
他们果然又在一起了,蒋美超感觉浑身都像炸了刺一般,有一股热血在心口上翻腾,她握着手机的手变得冰凉而颤抖。到她付钱了,蒋美超都没有发觉,还是女儿提醒:“Mom, it's time we paid.”
蒋美超赶忙付了款,抱起儿子,用拎着菜的手拉着女儿,冲出超市。街上人头攒动,那两个人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蒋美超将买好的菜丢进一边的垃圾桶中,开着车扬尘而去。她拉着两个孩子径直来到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家。自从阿杨和蒋美超结婚,蒋美超很少来这里。从小就没有人管束的她,害怕那些繁杂的家庭成员,畏惧婆婆妈妈的关系。阿杨的父母平时工作也比较多,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更何况后面他们一直定居在英国,回来的次数更少了。
蒋美超大声地敲着门,门里传出应答声。两个老人年龄大了,这两年都退了二线,常常有空在家,电话中总是要求蒋美超能把两个孩子带来,他们可以帮带。蒋美超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她一直渴望把所有的爱都给孩子,对于她来说养两个孩子虽说是最大的人生捆绑,但是她却始终如一坚持着。
看着孙子孙女来了,两位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拿着一会儿拿那。而进门的蒋美超并不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她心头一直在被自己在超市看到的那一幕而撕扯着。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小魔怪。她坐到客厅跟阿杨的父母开始摊牌,她将白天在超市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两位老人。
李立杨的父亲在位时是个高官,他作风强势,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向蒋美超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逆子。李立杨的母亲其实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很爱这个蒋美超,但是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女,无论如何,儿子这样做都是不可轻恕的。于是她悄悄地给李立杨发了信息。
李立杨正和艾茉莉缠绵在一起,突然接到这个信息,才得知蒋美超回来了,还看到了他与艾茉莉白天逛街的情景,一下坐起身来,不知所措。
“怎么了?”艾茉莉起身靠着阿杨的胳膊,眼睁半闭半睁,她很沉醉两人现在的这种关系。
“蒋美超回来了。”李立杨若有所思。
“哦......”艾茉莉睁开眼睛,但是她没有起身,只是抱着阿杨的胳膊,等着李立杨继续说下去。
“而且她白天看到我们了。”李立杨皱起了眉头,略带苦笑。
“哦......”艾茉莉自从和阿杨走到了一起,她就料定了会有这样一天。艾茉莉把胳膊上睡裙的肩带撩了起来,下床穿上拖鞋,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高脚杯,又去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自己倒了一杯。她慢慢地朝阿杨走过来,用手指捏住高脚杯的杯脚,将杯中的红酒晃了晃。红酒在透明如镜的玻璃杯壁上留下了一层绯红色。她直视着酒杯,小口呷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望着阿杨,此时他的心似乎很乱,迟迟不再开口。
艾茉莉似乎等不及了,问道:“然后呢?”
阿杨干脆拉起被子翻过身子,背对着艾茉莉侧躺在一边。艾茉莉此时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她穿好衣服,正准备拿起包包走出了房门。阿杨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他一把拉掉艾茉莉手中的包包,忘情地在艾茉莉唇上和脸颊亲吻起来,他粗暴的脱去艾茉莉穿好的外套。嘴里还不断自言自语着:“对不起,小艾,我不能没有你,请你原谅我经常显露出来的软弱,我不是脚踏两只船,但是你如果了解了这些年我都见识过些什么,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阿杨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艾茉莉身上寻找够了慰藉。点起了艾茉莉包里的一根烟,又递给了艾茉莉一支。艾茉莉接过烟,又抽出了打火机,两个人不说话,抽起烟来。良久,艾茉莉问阿杨:“你不是不抽烟吗?”
“跟你分手后,其实我就学会了,蒋美超也会抽烟。”说到蒋美超,李立杨似乎在说一个认识的普通人。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艾茉莉轻轻的依偎在阿杨的肩头。
“小艾......”李立杨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说起,可是他还是想告诉艾茉莉真相。“小艾,你听我说,我答应过你要和蒋美超离婚。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如此喜怒无常,如此纠结痛苦的事情就是这个。艾茉莉望着李立杨心里百感交集。她用力吸了一口烟,搞得自己有一点眩晕,继续问出那个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为什么?”在艾茉莉心中居然还相信李立杨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艾茉莉都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因为她会用死来逼迫我”李立杨蜷起双腿,将两只手插入头发,痛苦地回忆着,那些仿佛都是他心中的潘多拉魔盒,他害怕打开它们。他一次次地向蒋美超投降都是这些魔鬼在作怪。“而且,而且,我很爱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只是不想让孩子失去母亲”
“当然,他们也不该失去父亲.....我懂......”艾茉莉明白艾茉莉今天所说的一番话绝对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肺腑之言。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吧,或者是上天根本就是不公平的,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却拥有了善良的阿杨,哈,善良,艾茉莉也有吧。也许所有的苦都该让善良这两个字来买单。艾茉莉悄悄地擦去了那不争气而滑落的眼泪。回家去吧,这里不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有个声音似乎在召唤艾茉莉离开。
艾茉莉只是仿佛做了一个梦:
阴霾的天空里,有着的只是细微的尘和刺骨的风。背道而驰的是两个人各自离去的身影。天地一体的昏暗,阿杨那个白色的肩包显得更加刺眼,在左右颤抖中,渐渐地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你爱我吗?”
“爱。”
“那你会娶我吗?”
“......“
“对不起,小艾......我已经有家了,别人可以不顾家,我不可以......”
两个人的分开很平静,没有争吵也没有埋怨,艾茉莉谁都不怨,虽然自己的复仇没有成功,但她不后悔。她开解着自己,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如果一味沉浸在昨日的痛苦中,那这一生,我们将如何自救。
可分手不代表从此就可以清清楚楚,一刀两断,原本彼此间的爱慕会让他们彼此纠缠、挣扎,思念会让他们憔悴、折磨。正所谓内心孤独下的人儿都是卑贱的,明知道没有结局,但胸怀一旦被敲开一个小小的石块,都足以让之澎湃。
可人又是奇特的,结束上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下一段新的恋情。原本以为无法忘记阿杨,而找到西安去的艾茉莉在酒店里却遇到了安靳。在遇上安靳的那一刻起,艾茉莉就知道这个人将是填满自己内心的下一任,也是能给自己和李立杨这跌宕的十年彻底画上句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