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杨骑着自行车缓缓地在路上前行,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妈妈正在后面跟踪着他。阿杨此时的心有点乱,上课时他还好,脑子被那些烦乱的坐标和图形占据着,没有空闲让心情跳出来说说话,但是一下课,一放学,阿杨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他无力地蹬着自行车,脸上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地笑容。此时此刻的他有点矛盾,快到下一个街区的十字路口,红灯,再给自己二十秒钟的思考时间。
阿杨眼前仿佛出现了艾茉莉那张楚楚可怜的眼睛,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阿杨的呼吸和心跳都加快了起来,他突然像开足了马力的火箭一般,车把向左一转,快速地疾驰而去。
阿杨的妈妈来不及反应,赶紧叫上一辆出租车,“走,跟上前面那个白色衬衣的男孩。”
阿杨口里默念着艾茉莉的名字,一口气骑到了实验中学的门口,门口的商店门前是一片打折遮阳伞的座椅。住宿的孩子们放学后时常在门口买些小零食闲坐在一起打趣。
正值放学时分,校门口人头攒动,阿杨还没把自行车停好,便张望到了不远处面对着面坐在一起的艾茉莉和李帅。只见艾茉莉背对着阿杨,低着头似乎是一语不发,而李帅则是殷勤地买这买那,跑来跑去。
阿杨在自行车放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他一路飞奔而来,不就是想抱住这个熟悉的背影,可是眼下他不敢上前去,他怕转身过来的再也不是他心中的那个艾茉莉。
李帅发现了阿杨,他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心里有所打算。只见他从座位上起来,来到艾茉莉身边,递上一个汽水,悄悄地在艾茉莉耳边说了什么话,艾茉莉的头仿佛低的更厉害了。李帅起身要走,艾茉莉一把拉住了李帅的手.....这一切都看在阿杨的眼里,满眼的怒火如同要喷射出来,他握紧了拳头,几个箭步走上前去,一把拉开艾茉莉的手。
”你干什么?“李帅大叫一声。
阿杨不容分说一记拳头朝着李帅的左眼打去,李帅瞬间捂住了眼睛,倒在了一边。
“你干嘛呀?”艾茉莉大叫起来,赶紧扶起李帅。
她的举动更是激怒了醋意大发的阿杨,阿杨从地上拽起李帅又一记重拳挥去,这次李帅可没那么轻易再让他打到。他借势趁机站了起来,让阿杨扑了空,顺势用膝盖抵住了阿杨的腹部,“一下,两下,三下.....”阿杨感觉嘴里似乎有腥腥咸咸的东西往外涌出。
“别打了,别打了。”及时赶来的刘苏和阿杨的妈妈终于分开了揪打在一起的阿杨和李帅。
“在校门口打架,像什么话!”阿杨的妈妈看见如此这般不争气的儿子一脸狼狈,衣服被打脏了,眼镜歪在一边,整齐的头发现在也是乱象丛生,嘴角还挂着鲜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算什么本事,打个架还得家长来帮忙,你就是一个孙子。”李帅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用手捂着那只发青的眼睛,还在出言挑衅。
“你....”阿杨还想扑过来教训他,怎奈被胖子和母亲拉住,他一把甩开二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艾茉莉站在二人中间,身份尴尬,阿杨的妈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艾茉莉。”
艾茉莉想笑一下表示礼貌,可是眼下的这个场景又让人觉得微笑貌似非常不合时宜。“是,阿姨....好....”
艾茉莉的那个“好”字,还没发出音儿来。
一句冰冷的责备就劈头而来:“以后离我家阿杨远一点!”
阿杨的妈妈给了艾茉莉一个白眼,便跟着刘苏推着阿杨的自行车去追阿杨了。
看看眼前被打成乌眼儿鸡似的李帅,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艾茉莉此时像一只风箱里的老鼠,她无助却又委屈,可是除了流眼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晚上在宿舍里,艾茉莉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的那头,妈妈正在医院里值夜班。
“怎么了闺女?是不是钱不够花了?”听到妈妈关切的声音,艾茉莉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
“不是....妈妈....”
“那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妈妈听着女儿的语气有点不对,便开始追问。
“不是....妈妈....”
“我就是想你了,妈妈......”艾茉莉极力掩饰自己的气息,不让妈妈听出异样。
此时有人在电话那头喊,刘大夫,来急诊了....妈妈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对艾茉莉说:“有病人来了,有事咱们周末回家说昂,你这周回来,妈妈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艾茉莉很失落,但是她同时又很庆幸,因为这中断的电话总算让她忍住了将事实说了出来。艾茉莉是多么的傻啊,如果她有勇气将一切都承担起来,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以后日后就不会出现在那么多的事情,让她和她的家庭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中,难以自拔。
阿杨头也不回地走了,刘苏和阿杨的母亲追上他,可他还是满腔的愤怒,可是看着脚上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跟着自己的妈妈,心一下又软了下来,他只是央求妈妈回去,给他一点时间,母亲见得如此只好让刘苏留下来单独陪着儿子,把自行车留给阿杨,打车回家。
刘苏看着阿杨妈妈满眼的不放心,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在这里?”阿杨火没处撒,开始找刘苏的麻烦。
“?”刘苏一头雾水,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阿杨抬起那充满怨恨的眼睛,刘苏马上明白过来,“阿姨吗?你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出卖哥们儿!”
阿杨的气泄了一半,他计较这些干什么呢,如果不是刘苏和妈妈及时拉开了他和李帅,事情还不知道要变得怎样不可收拾。
理性的阿杨开始对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后悔,可是小艾呢?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天天和李帅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阿杨捂着肚子,刚才被李帅踢的那几脚让他宁愿相信自己就是看走了眼,爱上了像小艾这样不自尊不自爱的女孩。即便这样,他的内心也在翻江倒海一般,“走,是哥们儿就陪我去喝酒,让我一醉方休。”
阿杨拍了拍刘苏的肩膀,两个人亦步亦趋地朝街区的一间酒吧走去。
“两杯威士忌,不,我要两杯情人的眼泪。”还没喝,阿杨就仿佛醉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吧台前,脸上挂着失意的笑容。
侍应生见状,看了看旁边的刘苏,“上酒啊,看什么看,我买单。”说着刘苏财大气粗地拍出五张红色票子。
两杯情人的眼泪,刘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歌酒名,只见调酒师拿出两个高脚玻璃杯,和一个心形灯架。将威士忌和一颗方糖加入调酒杯中,点燃酒精灯将装有威士忌的杯子放在灯架上匀速转动加热。一股威士忌特有的酒香萦绕在整个空气中,调酒师将杯中的威士忌点燃,并就势倒入另一个准备好的调酒杯之中,反复摇动,抛至空中,打开酒杯,中间发出蓝色妖冶的光芒,酒香弥漫。火苗熄灭后才将准备好的咖啡倒入杯中,铺上一层奶油,最后在杯子边上抹了一圈细盐。
吧台旁有一位女生走过来,向调酒师接了个火儿,看见这酒,便拿着麦克风走到台上去点了一首歌: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
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
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
开放的花蕊,你怎么也流泪,
如果你也是心儿碎,
陪你喝一杯,
我要美酒加咖啡,
一杯再一杯......
女孩子的歌声清甜入耳,比起这眼前的酒来柔和的多。阿杨跟刘苏要了一支烟,学着他的样子刚抽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慌忙奔向卫生间,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刚进洗手间的大厅就吐了一地。一个纤细的手向他递来纸巾,阿杨也没回头看,他站起身来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晶莹的水花迸溅起来打湿了他雪白的领子。
阿杨站起身来,望着镜子,这时他才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正手里握着香烟,拿着几张纸巾等在他的后面。
“失恋了?”女孩子直接入正题。
阿杨说了声sorry,就走了。
女孩在后面大喊:“阿杨,做我男朋友吧,我叫蒋美超。”
阿杨一脸苦笑,这个世界太疯狂,自己刚失恋,玩儿什么一见钟情。他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拉着刘苏离开了酒吧。
又是周一,早上上学的日子,阿杨自从和李帅的那次打架,似乎内心得到了解脱。他暂时不去想艾茉莉,期末考试就要来临,荒废了这么多天,自己的把落下的东西全部补上才行。也许这就是男生和女生面对失恋问题的区别,男的看似惊天动地,但是却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女生才是那个“斩不断,理还乱”的角色。
艾茉莉是女生,更何况她还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这些岁月极不友好地在她身上留下沉痛的疤痕,让她的身心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和阿杨之间的惨淡收场,也许在那天夜里的突发事件后,就已经成了注定。
艾茉莉仿佛也变了一个人,从前胆小腼腆的她,阿杨的离开无疑使她丢掉了最后的信仰,她开始慢慢地接受李帅,甚至自轻自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