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悠闲的过着。让人有种会在此地终老一生的错觉。
听老道讲了会光怪陆离的仙家故事,吕雨静打着呵欠回到了换鹅斋前的躺椅上。
一个二十来岁的驼背青年晃晃悠悠的来到跟前。
“老爷,南边有消息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谢老三裂开缺了颗门牙的嘴。
吕雨静扬了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边的仗打完了,楚国那帮败家玩意把盐城划给了夜国,暂时是休战了。”谢老三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没有花黎会的消息吗?”吕雨静问到。
“暂时是没有,但是老大和申屠先生说了,南边休战了,花黎会那帮人肯定会花更多的精力,查找我们暗云的踪迹。老大说让兄弟们这段时间注意着点,行事都低调些。要不然好不容易在这扎了根,就又要换地方了。”谢老三嘿嘿一笑道。
吕雨静点了点头,想了一会,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道:“多派点人到南边,沿途的驿站也都安插些人手,嗯……你这是怎么搞的。”
谢老三见吕雨静指着自己的嘴,他讪笑着摸了摸头:“前天晚上在桂花坊那边喝酒,碰到几个汉子抢人家老婆,就出手教训了一下,人太多……我又喝多了点……”
“桂花坊那边还有人敢闹事?”吕雨静嘴角微翘。
“若是别人,早被兄弟们拖去喂狗了。我们打完之后才知道,那几个汉子是蓝家少爷蓝毅的人。我听申屠先生说过,蓝家与我们在生意上有些合作,当时就给了他蓝家一个面子,放那几个汉子走了。蓝家在桂花坊也有几家铺子,经常在那边看见他家少爷。”说到这谢老三瘪嘴摇了摇头,很是嫌弃的样子:“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喜欢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蓝毅嘛!我听说过,不过在城里风评似乎不错,也真是想不到……”
吕雨静摇了摇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后他挥手打发了谢老三,准备躺下时忽然又想起一事,复将走出几步的谢老三叫了回来。
“桥对面有家米酒铺,就那!”他指着河对面的阿记米酒铺道:“虽说比不上楚国花黎的米酒,但味道还算不错。铺子前些天我已经吩咐申屠买下来了,也算是我们暗云自己的产业了,以后有空就多带些兄弟来尝尝。”
闻言,谢老三一愣,然后便看到对岸的酒铺内,走出一个二十来岁村姑打扮,正在洒扫的女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对于谢老三临走时的怪异眼神,吕雨静毫不在意,只是简单的用脚问候了一下对方的臀部,便又回到了躺椅上闭目养神了。
自那天将阿倍氏从河中救起,两人的关系在经历刚开始几天的尴尬后,便慢慢熟悉起来。
吕雨静的母亲雨珊氏,早年也经常自酿米酒,因此米酒对他来说是一种对母亲的记忆。
所以自那以后,吕雨静除了与老道闲聊,以及在自家门前小憩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阿记了。
换鹅斋没什么生意的时候,铁锤小丫头也经常往阿记那边跑。
而女人之间关系的进展是说不清楚的,只是短短半日,两人便已是姐妹相称。
阿倍氏是芙蓉城东三十里外的古兰村人,家中母亲卧病在床,尚且还有一十来岁的弱弟需要抚养,日子很是清贫。
因家中实在没有劳力,加之叔伯们的觊觎,她索性将家中田产折现,靠着母亲传给他的手艺,来芙蓉城中谋条活路。
这些事情并非出自阿倍氏本人之口,而是吕雨静吩咐申屠暗中打探出来的结果。
身为女子,尚能在乱世中挣扎着独自谋生,实属不易。
也正因如此,他对这名颇为自立的女子,多少是有些好感的。
于是,才有了方才他跟谢老三说的那番话。
“生意好起来才有钱给我交租啊!不过要收多少呢……”他一边盘算着,下个月让申屠收阿倍氏多少房租才算合适,一边挥动着手中的蒲扇喃喃自语起来。
忽然有一天,老道士将卜卦的摊子,从芙蓉桥上搬到了换鹅斋前。
他见换鹅斋后有个小院,环境不错,又有空房,便主动打扫出了一间住了进去,根本没问吕雨静同意不同意。
小丫头对于老道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因为对方口中光怪陆离的仙家故事似乎永远也讲不完。
于是小丫头便整天缠着老道。
后来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交换,老道士居然向小丫头承诺,每隔十天就会专门为她表演一次冰与火的法术。
于是乎吕雨静也跟着沾了光,看了一两次。
虽说老道表演的冰火法术,与他以往所遇见的江湖骗子有所不同,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骗术比别人高明一些罢了……
自上次吕雨静交代过谢老三之后,阿记的生意就渐渐火爆了起来。
起初谢老三只是让暗云的兄弟一批批轮流着来阿记,为阿记增添些人气。
但没过几天,异度便察觉到了异样,找来谢老三问清缘由后,便直奔楼外楼将此事告诉了申屠。
原本申屠前几日就已经依照吕雨静的吩咐,找到阿记米酒铺的房主人将之买了下来。
但吕雨静没说买铺子的缘由,所以申屠心中一直是有些疑惑的。如今听异度这样一说,立时恍然。
于是申屠便召集了如今暗云名下所有产业,诸如牌室,妓馆,酒楼中的掌柜与主事,吩咐这些人日后全部到阿记米酒铺订货。
于是第二天,阿倍氏在打开酒铺大门时,被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吓得不轻。
直至铺子中为数不多的米酒被众人哄抢着扫荡一空后,她依旧觉得今日经历的一切显得不那么真实。
手中拿着厚厚一叠订单,而每张订单的银钱却已经提前付清了。
她望着桌案上一堆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黄白之物,紧紧的攥紧了双手。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的低下了头,听着门外街市的喧闹声,她终于不再压抑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心中的苦闷,放声哭了出来。
她一直妄想着,若自己身为男人,哪怕家里的日子比现在还要清苦,她也一定会独自走出村子,闯出一番事业,然后乘着马车带上家仆,风风光光的回到村子,让那些刻薄的叔伯姑姑们闭上可恶的嘴脸。
只可惜她是女人啊!
如同全天下绝大多数的女人,她也需要一个,可以在受伤时为她遮挡风雨的港湾。
而如今她似乎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