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满面笑颜,蹦蹦跳跳的牵着柳尘封的手往客栈走去,心里好不高兴。被拽着走的柳尘封心头苦闷,摊上这么一个顽皮的姐姐,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红枫客栈内,守夜的小二趴在桌上打着瞌睡,另一张桌上,琉璃看着门外的灯笼出神。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琉璃三岁,林瑶牵着她满院子乱窜,她在后追,林瑶在前跑。琉璃七岁,林瑶伙同她去畜棚,她放哨,林瑶偷鸡。琉璃十岁,林瑶带她一起从学堂逃课被老爷抓,她挨骂,林瑶挨打。琉璃十五岁,老爷每次外出林瑶都缠着他捎些脂粉头钗,她先挑,林瑶后拿。琉璃十八岁,老爷过世,她哭成泪人,林瑶安慰‘没事,我还在。’
“小姐,你到底在哪啊?是否挨饿,是否受苦,是琉璃没本事,把你丢了,都是琉璃的错。”
自责涌上头,琉璃仿佛失了魂,痴痴的坐着,不说,不哭,不笑。柳尘封刚踏入客栈,琉璃便认出了他,三两步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袖焦急的道。
“大人,有小姐消息了没?”
柳尘封示意琉璃安静,轻声道:“我们回客房说。”
“好的,好的。”琉璃点着头,却瞥见柳尘封身后一头红发的红叶问:“大人,这位小姐是何人?”
不等柳尘封出声,红叶率先开口:“我是她姐姐。”
“回房再絮。”
回到客房后,柳尘封将红叶看到林瑶被掳去城主府一事告诉了琉璃,琉璃听完抄起一根木棍便往外冲,柳尘封连忙将其拦下。
“你这是作甚?”
“去那府中要人,今日就是拼上琉璃这条性命,也要护小姐安全。”
柳尘封将木棍从琉璃手中夺下,对其劝到:“莫在犯傻,红叶只是看到你家小姐被人掳去了城主府,并不知晓到底是谁在指使,不可乱来。”
细想片刻,琉璃瘫坐在了地上,对柳尘封道歉:“大人说的对,是我莽撞了,既然寻到小姐线索,咱们好好商讨一下,如何将小姐救出。”
柳尘封将琉璃搀到床上坐下道:“冷静些好,你休要再冲动,我与你红叶姐姐已经相处对策如何进入城主府了,你莫急。”
琉璃闻言望向红叶,从床上站起,一下跪在地上,对其磕头道道谢:“多谢红叶姐姐。”
琉璃这一跪,让红叶体内灵力犹如受人猛击,紊乱不已,差点没止住现出原形,她连忙上前将琉璃扶起,这才好受了些。
“妹妹如何行此大礼,快些起来。”
“姐姐。”
“莫在多言,你好生休息。三日后赏叶大会,城主府门大开宴请宾客,届时我再与弟弟混入府中寻你家小姐,此事我与柳弟弟一定办妥。听话,好好休息。”
“劳烦姐姐了。”
“见你为了寻找你家小姐,连日来吃了不少苦头,姐姐我也心疼,你快在床上躺下,好生休息。”
“琉璃知道了。”
红叶之言,琉璃听在心头,便上床躺下,不出半刻便睡着了。此时红叶才与柳尘封离开客房下楼,找小二准备再备房间休息。下楼的时候,红叶将刚才琉璃跪谢之异象告知了柳尘封。
“这琉璃似乎不太对劲。”
柳尘封疑惑的望着红叶:“姐姐为何这样说?”
“刚才她对我跪谢之时,我只感胸中灵力紊乱,差点现了原形。”
“竟有此事?可能是姐姐刚能化形,灵力不稳所致吧。”
“或许吧。”
柳尘封之后便不在言语,下楼找小二又备了两间客房,他与红叶各自一间。躺在床上,柳尘封细细品着红叶刚才的话,觉得蹊跷。他刚见琉璃之时,琉璃也是对其跪谢,当时自己也是心头没来由的一颤,看来这琉璃似乎有着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
翌日,公鸡刚打鸣,柳尘封便被红叶叫醒,嚷嚷着要去城中游玩。无奈柳尘封只得穿好衣物,出门前转念一想,带着琉璃一起走走,让她放松下也好。扣开琉璃的房门,却发现空无一人。
红叶瞧着空空的房间,好奇的问:“这女娃去哪了?”
柳尘封稍加思索立马说道:“不好!她一定是去城主府了?红叶姐姐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哎。”
不等红叶反应过来,柳尘封便快步下楼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到达城主府门口,正好望见琉璃在与城主府侍卫争执不休。
“莫要狡辩,快放了我家小姐。”
府卫厌恶的望着琉璃,没好气的说:“你这女娃,鸡未打鸣你便来府上吵闹,与你说了,你家小姐是谁我都不知,怎么会在这城主府内,若在吵闹扰了王爷休息,有你好看?”
琉璃对府卫之言充耳不闻,依旧不依不饶。
“都有人瞧见了我家小姐被掳入府内,快放了她。”
琉璃说着便要往里冲,四名府卫都是髯须大汉,娇小的琉璃怎是对手。腰挂利剑,手持军棍的府卫伸手一栏,一推,琉璃便倒在了地上。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灰尘,琉璃抄起一根不知是谁遗忘的扁担,抬手便朝着一名府卫头上挥去。见琉璃是一年岁不大的女娃,府卫不便拔剑,便用军棍档下琉璃的扁担,接着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尽管府卫这一脚收了不少力道,但琉璃还是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下。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双目通红的琉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挥舞着扁担再次朝府卫冲去。这回,府卫被彻底激怒,军棍一挑弹飞琉璃的军棍,紧接着下一招便向琉璃肩膀打去。
啪!
府卫力道之大,坚韧无比的军棍都折成两节,不过这一下却没打在琉璃身上,而是重重的落在了不知从何冒出的书生背上。将琉璃护在怀中的柳尘封吃了一记重棍棍,闷哼了一声。稳住气息后,他转身叱责起府卫。
“你一堂堂城主府卫,对一小丫头下如此重手,你是想打死她么?”
这一声呵斥,让府卫也觉得方才自己下手确实过重,于是道歉:“抱歉,抱歉,这女娃天还没亮便来此吵闹,我怕打扰到王爷休息,这才下手重了些。”
不理会府卫,柳尘封急忙查看琉璃是否受伤,细细看了一番,发现只是跌了几下弄脏了衣服,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一身着黑布衣,头戴利齿兽骨饰物的瘦高男子从府内出来问到:“一大早的,何人在府口吵闹,扰了王爷休息,我定不轻饶。”
府卫见到此人,即刻鞠躬行礼道:“禀茂大人,是这女娃,鸡还未打鸣便来府上吵闹,嚷嚷着交出她家小姐。”
听闻府卫之言,茂来到琉璃与柳尘封跟前道:“你家小姐是谁?”
柳尘封正欲开口,琉璃却先他一步来到茂面前道:“我家小姐名叫林瑶,失踪十日有余,有路人望见他被掳入府内,还请交出我家小姐。”
双颊消瘦,面色冷峻的茂微微一笑,让人感觉邪魅异常:“我乃这府中管事,府中每位王爷的家眷及家丁我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并未有叫林瑶的女子入府,一定有人戏耍了姑娘,方才若是府卫多有得罪,我给二位赔礼道歉,若无他事还请离开。”
柳尘封将正要开口的琉璃拉向身后,连忙对茂作揖致歉:“大人所言既是,定是有人戏耍了我们,叨扰之事还望大人见谅,我等这就离去。”
茂挥挥手,不在意的道:“既是误会,速速离开便可。”
“谢大人。”
柳尘封道谢之后,瞪了一眼还欲纠缠的琉璃,吓得她立马闭上了嘴,听话的跟着柳尘封离去。
回到红枫客栈,深知自己冒失莽撞的琉璃,低着头来到柳尘封跟前道:“大人,琉璃知错了。”
柳尘封叹了口气,望着琉璃可怜的模样,安慰道:“琉璃,你莫要心急,既然我答应于你,便定会寻回你家小姐,此等冒失之事不可再犯。方才若是我晚到一步,那一棍下去可就要了你半条命了,那时你还如何找林小姐?”
这一提醒,琉璃连忙抬手准备褪去柳尘封的衣裳,查看伤势:“大人方才为琉璃挡了一棍,想必受伤不轻,我这就为大人上药疗伤。”
一旁的红叶听闻柳尘封受伤,也连忙查看其伤势:“弟弟受伤了?快让姐姐看看?”
见两女要来扒自己衣裳,柳尘封连忙后退:“没有大碍,红叶姐姐,琉璃我真没大碍。”
琉璃不信柳尘封之言,依旧追上前准备给他上药:“怎会无碍,那军棍都断成两节,力道如此之大,您肯定受伤了。”
红叶跟着附和道:“弟弟莫要逞能,快让我与琉璃妹妹查看一下。”
拗不过两人的柳尘封,只得解开衣襟,露出后背给两人看。只见柳尘封白皙紧实的背上,莫说受伤,连一道红印都没。
红叶与琉璃面面相窥,诧异无比。
“我都说了不必担心。”柳尘封穿好衣裳道:“走吧,红叶姐姐,弟弟既然答应陪你游玩就绝不食言,琉璃也同我们一起散散心,待后日赏叶大会,再去城主府一探究竟。”
就在琉璃低头犹豫不决之时,红叶挽起她的胳膊道:“走吧琉璃妹妹,与我同弟弟一起上街散散心,不然你整日愁眉不展,早晚憋出病来。”
“好、好吧!”
见琉璃答应,柳尘封也松了口气,他也担心琉璃如此茶饭不思,愁眉不展,恐生心病。于是三人便上街散心去了。
城主府内,茂沏了一壶香茗来到宁正阳门前,轻扣三下后道:“王爷,早茶已经沏好,快趁热喝了吧。”
“端进来吧。”
得到应允后,茂才推开房门端茶入内。伺候着宁正阳品茶,茂将清晨琉璃前来之事讲给了他。
“王爷,方才林瑶的丫鬟前来府上闹事,被我打发走了,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宁正阳将饮尽的茶盅放下,无形的威严之息充斥周遭,让茂紧张了起来。
“不懂规矩,怎么直乎公主之名。”
“小人一时糊涂,应该叫公主才对,还请王爷莫怪罪。”
“你也是一时忘了改口而已,罢了,罢了。”
“谢王爷,那公主以前的丫鬟一事?”
“再过俩月便是皇兄四十大寿,届时各国要臣节使都要来祝寿,公主便是我的贺礼。在此之前不能出一点差池,几只扰人的苍蝇,你帮我除去便可。”
“小的领命。”
“做干净些,后日便是赏叶大会,莫让人说闲话。”
“是。”
茂收起茶具,退了出去。
待茂走后,宁正阳威严之息尽收,换回仁爱明君之气,独自往后院走去。路上遇见家丁护卫,都笑脸相迎,与刚才饮早茶时判若两人。进到一间装饰考究的客房内,宁正阳对正在吃早食的贵客作揖请安。
“在下给公主请安,不知公主对府中吃食可还满意。”
“正阳王客气了,明日早食准备简单些即可,不必如此浪费。”
身着华服,头戴凤钗,被宁正阳唤为公主的贵客,正是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