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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点心

经历一夜的辗转反侧后,柳尘封早早的便起来了,出了客房刚下楼,身后传来琉璃的声音。

“大人,大人请留步。”

柳尘封回过身,见琉璃抱着一个食盒,小跑着从客栈的厨房中窜了出来。

“叨扰大人了,琉璃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琉璃请讲。”

琉璃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柳尘封,嘱咐道:“劳烦大人将这盒点心带给小姐。”

“点心?”柳尘封打开食盒,里面铺满了精致的糕点,烹饪的非常用心。

琉璃用熬红的双眸望着柳尘封,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小姐最喜欢琉璃做的点心。我怕那城主府中厨子做的吃食不合小姐胃口,所以借了客栈的厨房,连夜为小姐做了些点心,想让小姐食的开心些。”

柳尘封望着食盒中精致的点心,想起林瑶昨夜的话,与风月国,与林家,与琉璃,断绝了关系,若是将这盒点心带去,林瑶定然不食。那时自己如何面对琉璃,如何将断绝关系一事告知琉璃。心中只有林瑶的琉璃,若是知道断绝关系一事,定会伤心欲绝。

“傻丫头,你家小姐见到你做的点心,定会开心。”

琉璃用粗布裙子擦着自己还粘有糖粉的手,笑着答道:“对了,还请大人不要告诉小姐这点心是我熬了一夜做的。”

“为何?”

“若是小姐知道琉璃熬了一晚,只是为她做些点心,待她回来后定会责怪我不好好休息,竟做些无用之事。”

“怎么会是无用之事呢?你这心意,有几人能做到。”

“那琉璃就先谢过大人了。”

“琉璃不必多谢,我这便去将点心给你家小姐送去。”

“劳烦大人了。”

琉璃再次道谢后,小跑着回房休息去了,柳尘封则端着食盒,往城主府走去。来到城主府口,守门的一名府卫,正是前几日给了他一棍的髯须大汉。

“小生给几位府卫请安。”

府卫认出柳尘封道:“这么早来府上,又打算闹事么?”

“府卫误会了,小生只是想见王爷。”

“王爷出城办事去了,不在府上,你快快离开。”

面对府卫的驱赶,柳尘封依旧彬彬有礼的询问:“那不知茂大人可否在府上?”

见柳尘封如此礼貌,并不像来闹事的,府卫便答:“在此等着,我去知会茂管事。”

片刻后,府卫与茂一同前来,见到柳尘封,茂有些意外。

“柳公子大清早来府上是为何事?”

“公主以前的丫鬟琉璃给她做了些点心,托在下交给公主,还请茂大人行个方便。”

茂将食盒打开,仔细查看一番,并未发现异常,这才领着柳尘封进入府内。柳尘封与茂在府中走着,想起茂夜袭时自己斩下对方右臂,满怀歉意的道:“茂大人手臂无碍吧?”

没想到柳尘封竟会为伤了自己一事道歉,茂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敌意道:“我只是府中管事,不必叫我大人。至于这右臂,我已驭虫接好,再过几日便可痊愈。”

“无大碍就好,茂管事是南疆人士吧。”

“何以见得?”

“茂管事头戴兽骨利齿饰物,又使得一手驭虫之术,据小生所知,只有南疆部族才会。”

“柳公子见多识广,又身怀不死异术,着实让我佩服。”

“茂大人过奖了,只是这赤阳国向来与南疆诸族不合,不知王爷为何雇茂大人未府中管事的?”

“柳公子所言不假,只是我与王爷有些关系,不便告知,还请见谅。”

“是否与公主有关?”

听闻柳尘封的疑问,茂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才徐徐道来:“柳公子于茂有不杀之恩,原本王爷交待我他不在时,不准任何人见公主的。此番带着公子见公主已是触犯王爷的命令,其他事柳公子莫在问了。”

未料到竟茂冒着抗命之嫌带自己见公主,懂得知恩图报,可见茂的本性并不坏。柳尘封便不在为难茂,连忙致歉。

“在下谢过茂管事,方才的话若有冒犯,还望莫怪。”

“快些走吧,王爷今早去城外视察,晌午便会回来,若让王爷撞见我私自带你见公主,定会责罚,咱们快些吧。”

茂催促后,不再言语,沉默中两人来到公主林瑶的房门口。

“启禀公主,风月国典客柳尘封大人求见。”

良久,林瑶的声音才从门内传来。

“让他进来吧。”

得到准许后,茂才推开门与柳尘封一同入内。见茂与柳尘封一同进屋,林瑶面色不悦,叱责道:“我已说过,今后不再与风月国,与林家没有任何瓜葛,你还来作甚?”

面对林瑶的叱责,柳尘封低着头,将食盒放在桌上道:“还请公主息怒,小人此番前来乃是受人所托,将这盒点心交给公主。”

“点心?”

林瑶来到桌旁,将点心盒打开,看到精致熟悉的点心,愣了片刻。随后满脸怒气,用力将食盒打翻在地,琉璃精心做的点心,就这样散落一地。

“这是什么东西,本公主看到就没有食欲,你带着东西来,是刻意恶心我的么?”

林瑶忽然发火,让屋内的下人及茂跟柳尘封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下请罪。

“茂管事,你是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带,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

跪在地上的茂连连道歉:“公主请息怒,公主请息怒。”

“还跪着干嘛,都给我滚。”

屋内的下人,都知道林瑶的身分,赤阳国公主发火,无人敢惹。下人们见状纷纷退出屋子,茂与柳尘封也同样离开,房内只剩林瑶一人。

离开屋子,关上房门后,茂朝服侍林瑶的下人问道:“公主今日为何发如此大火?”

下人们面面相窥:“小人们不知道啊?”

见下人们都不知原因,茂烦躁的道:“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下人都散去后,柳尘封这才开口:“茂大人,公主平日里脾气都如此么?”

“公主平日里待下人十分和善,今日如此动怒,还是头次。”茂说完,抬头看了眼日头说:“时辰不早了,柳公子快些离去吧,若让王爷撞见,我便惨了。”

“今日万分感谢茂管事,小生不知如何报答。”

“报答就免了,你快些离去吧。”

茂说完,便带着柳尘封离开了城主府。

轰走所有人后,林瑶刚才的怒气消失不见,而是双手微颤的跪在地上。将打翻的点心一一拾起装入盒内,然后拿起一块沾了灰的糕点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

“琉璃你这笨蛋,做的点心还是这么好吃。”

吃着吃着,晶莹的泪珠从林瑶眼眶中涌出,划过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林瑶哭着,不舍的将手上只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食盒内,如视珍宝般的将其盖好。把食盒拥入怀中,林瑶紧紧的抱着,紧紧的抱着,仿佛抱着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琉璃,哽咽的道。

“琉璃,原谅我,今后不能陪在你身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回到风月国,将我忘了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一人独处空室内,怀中之点锁心间。锦衣玉钗非本意,只为护得琉璃全。

林瑶就这样抱着食盒,跪在地上,尽管哭的伤心欲绝,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而这一幕,却被回来的茂从门缝中瞧见。茂没有出声,而是转身立于门口,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只想让林瑶静静的哭。

“莫怪舅舅狠心,待让拿皇帝老儿给你母亲一个交代后,我便带你离去,不会再让你流一滴泪,受一份苦。”

茂轻声诉着无人可闻的承诺,用手背抹着湿润的眼眶,不让泪水流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守着,仿佛屋内之人,就是自己的姐姐。

良久之后,林瑶平静了下来,她慌忙整理下身上的华服,将食盒藏好,故作生气的坐在屋内,一言不发。

“公主,方才惹怒公主,茂前来请罪。”

听见茂的声音在屋外传来,林瑶清了清嗓子道:“请罪就免了,让本公主静静即可。”

“方才见公主不开心,茂这里有一好玩的东西,想献给公主解闷。”

“那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茂这才推门进入。进屋后,茂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轻轻打开,一只黑亮的甲虫从木匣中钻了出来。林瑶望着黑亮的甲虫,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竟有几分可爱。

“这是什么东西?”

见林瑶对甲虫感兴趣,茂心中窃喜:“回公主,这甲虫乃是我从小便贴身饲养之物,颇有灵性。小人见公主今日烦躁,定是在府中觉得无聊,欲将这甲虫给予公主解闷。”

林瑶试探性的用手指戳了戳甲虫,那甲虫眯着眼抖了抖,似乎是有些痒痒,模样让人招笑。

“真有趣。”

“公主喜欢就好,那我便将这甲虫留与公主玩耍,待公主玩够了再还我便可。”

林瑶大胆的将甲虫捧与手中把玩,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看的茂也欣喜无比。

“那就谢过茂管事了。”

“公主不必客气,小人告退了。”

林瑶把玩着甲虫,顾不得抬头道:“去吧。”

茂在退出屋子前,轻声说了句。

“公主,您脸上泪痕还未擦去,让旁人瞧见不太好。”

林瑶闻言抬头,却见茂已经退出屋外,轻轻的将门关好了。疑惑的林瑶来不及多想,连忙对着铜镜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思索着茂此番提醒到底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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