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细水杨柳,屋后南山梅花。十里内一处人家,山顶上一处梅园。梅络不知在这南山脚下过了多久,似在盼,似在活,又似释然。
小镇在十里外,梅络每天都会去镇里的南山酒楼送去梅花酿并且购买每天的吃食,一来一回,也过了半日。“梅络姑娘,来啦。“店小二擦着台子,抬眼看到梅络便起了微笑。擦了擦凳子,招呼道“梅络姑娘坐,我去找掌柜的。”“梅花酿在门口,让店里的抬进去吧。”青衣绿梅,头上仅有一只翡翠梅花簪,蒙上面纱,眼睛也是一副美人模样,声音清冷,不似粉嫩梅花,如同冰化成的水落下的声音。“来了?”梅络抬眼,便是一袭红衣的南山酒楼掌柜的鸢娘。”嗯。”梅络站起身来“我得回去准备,明日便不过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却让鸢娘眉眼一皱。把手里的荷包交给了梅络,也没在说什么,摸了摸梅络的头,轻叹一声,便看着梅络走出了店内。
回到屋内,已是午时,放下荷包便去做好了今天的饭菜,吃过后收拾一下,梅络躺在了床上,在梦中,她还是儿时的模样,轻声跟爹爹闹着要抱,娘也在一旁微笑。“络儿”身后是他的声音,即使想念,在爹爹的怀里也不愿回头看他,只是爹爹将她放下,拍了拍她的头,带者娘亲,往前方烟雾弥漫出走去,她想追,却不知为何回了头,转了身,便变成当初遇见他的样子,彼时她已长大,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也有大家之女应有的风采气质。他仍唤一声“络儿”如同他那时叫她一般,梅络看着他,又看看自己,却发现自己已然是现在的样子,再抬起头,他已不在,轻起朱唇,却已知再也不可能相见,便连那一声也收回了心里。梅络渐渐转醒,却已是傍晚。
拿上荷包,出了屋门,抬头看一眼月亮,五年了,这南山大概便是这漂浮一生最后的归属,最后活着的意义了。梅络缓步走向南山,没有带照明的物品,这南山每一月便要上去一次,持续了五年,也不需要其他,只需意识便够了。月下的南山不如白天的清幽,月光下的梅花倒也不会显得幽寂,南山顶部常年寒冷,梅花长盛不败,越是靠近山顶,便越是美的娇艳,梅花本是清冷之物,却是这寒冷南山中,最有温度的东西了。
一步一步走向南山的寒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梅络,如同这南山的梅花,越是向着寒冷越是美丽,寒风微微吹起了面纱,面纱下的容颜如梅花一般美,眼神却如南山一般冷清,左脸烙印着的梅花,没有为这副好面孔带来一丝瑕疵,反而让这冷清的面孔多了一丝不同的美貌。似在互斥,又相互衬映,在梅园门口停下,看着梅园五年不变的样子,眼中的清冷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