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叶流云带着无畏和户伦正与来人打斗,来人带的都是高手,沈景然心中明白他们无法力挽狂澜。而此刻院子中央坐着百里谨,依旧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而连城则站在他的一边。
沈景然心中微微一跳,原来是连城,难怪百里谨能找到这里来。只是连城什么时候跟百里谨勾搭上了?沧禹呢?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靖王妃,如今你们已无路可逃。”百里谨看到了她。
沈景然不理他,径直看向连城,“沧禹呢?”
连城只是恭敬地站着,目不斜视,并不回答她。
“你想怎样?”沈景然冷冷地开口,此时却是看着百里谨。
“跟我走,把百里衍交出来。”百里谨直言不讳。
“我若不呢?”
“那这些人都得陪葬。”百里谨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而此时叶流云他们几个被一堆高手围攻下,渐渐体力不支。
“你要杀了百里衍?”沈景然眸底漫起灰色。
“是。”百里谨承认地十分干脆,“至于这几个人是死是活,全看你高兴。”
沈景然沉默了半晌,“我如何信你?”
“你没有选择。”百里谨从容地摇动着他的折扇。
正在交战的叶流云听到他们的谈话,心急如焚地想转移过来,却被围攻人钻了空子,硬生生吃了一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摔倒在地。
“叶大人!”
“流云兄!”
无畏和户伦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一个分神也被击落在地。
沈景然看着眼前受了伤的三人,
“不能把王爷交给他!”
“王妃!”几个人异口同声。
“景然丫头,你可不能跟他走啊。”
沈景然僵持了小半天,叹了口气,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百里衍一眼,“听天命吧。”
“王妃!”几人叫了起来。
百里谨浅浅地笑了,抬手一挥,连城便走了上来,“沈姑娘,请吧。”
“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沈景然直视百里谨。
“靖王妃就放心吧。”
入了宫,连城带她又住进了碧清宫,雪燕也被带进了宫,继续照顾她。
“沧禹跟百里谨,到底怎么回事?”沈景然直接发问了。
连城挠挠头,“沈姑娘,我们家少爷一直是支持颍王的。”
“这么说沧禹之所以来北境国,都是来给百里谨谋划的?”
连城点点头。
“那把我弄进宫里,也是沧禹的意思?”
连城嘿嘿一笑。
“他人呢?”
“少爷现在人在上元,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少爷嘱咐沈姑娘安心养着,到时候他会来接您出去。”
“那百里衍呢,你们要拿百里衍怎样?”沈景然不温不火地问着。
“这就是颍王的决定了,我也不知道啊。”
对话中止了片刻,沈景然还是问出了口,“百里衍,会死吗?”
连城听出了话中的隐忍,不免有些诧异,此刻的她低着头,吹着眼帘,摆弄手里的茶盏,看不出她的表情。
“属下不知。”
房间里又恢复了悄然无声,连城莫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有结果来通知我。”半晌,沈景然说了这么一句,“下去吧。”
“是。”
沈景然无力地倒在了床上,脑子里全是百里衍。
昨天她去救他,他躺在尸体堆上,她给他检查时,他还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看自己的眼神满是爱意和担忧,晕倒前,他费尽力气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他说:景然,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后悔杀了自己一家?沈景然苦笑,她不是不记得,几天前在军营的帐篷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不记得这一年多,他对拉近与自己的关系所做的努力。明明还是杀父之仇的最大嫌疑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思虑到晚上,沈景然终于坐不住了,她还是决定去找百里谨谈谈,看有没有办法救下百里衍。
急匆匆地出了碧清宫,往圣清宫赶去,走到拐弯处,却与同样急匆匆的连城撞上了。
“怎么了?”沈景然看出了他脸上的焦急。
“沈姑娘,靖、靖王他,他被杀了。”
沈景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十二月的北国,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沈景然因为百里衍的死,连着几天都心里乱糟糟的,睡不好觉,夜里还经常做噩梦惊醒。
这天夜里,沈景然又从睡梦中惊醒,干脆起了身,披了衣服出了宫。整个皇宫依旧如白天一般,笼罩着一股死气,各个门口依然有侍卫把守,看到是她便也都没有拦。
沈景然便就这么走着,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倒也显得格外响。
路过坤宁宫,意外发现宫门开着,宫里还亮着灯,不时传出一阵咳嗽声。沈景然想起来,自从玄月刺杀不成后,苏苑便一直被囚于宫里,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沈景然便走了进去,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苏苑在叫唤:“水!给本宫倒水!死奴才,本宫还没死呢。”
沈景然微微一笑,寝殿的门一推就开了,殿里没有火盆,有些冷,窗户都还开着,不停有冷风吹进来,苏苑一身白色寝衣,披散着头发,半倚在床榻上,咳嗽着,沈景然注意到她的领口还有一些血迹。
“原来是你。”苏苑笑了起来,“这宫里唯一还能四处走动的也就只有你了。”说罢,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沈景然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
苏苑接过来喝下,“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沈景然也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
苏苑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因为百里衍死了?”
沈景然一脸淡漠,不说话。
苏苑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他还是死了啊。躺着的百里辉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乐醒。”
“为什么这么说?”
“哼,”苏苑冷笑一声,“当年百里辉就没想过放过他,百里衍还以为自己熬出了头,却没想到一直被他爷爷牵着鼻子走,死了都还被蒙在鼓里!他爹是个蠢货,他也是个蠢货,竟都没发现百里辉就是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哦,对了,我忘了你爹也是个蠢货!哈哈哈哈哈哈……”
沈景然脸色越来越阴沉。
苏苑终于笑够了。
“笑完了?”沈景然平静地看着她,“你似乎知道我爹的事?”
苏苑笑得别有深意:“想知道?”
沈景然不说话。
“如果你能救我儿子,我就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苏苑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