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毛很有些羡慕地一直望着中年男人跟在东家的身后同时心中也有些自怜自伤起来,此时已经走了七八步的东家的身影稍微停顿似乎想起什么转身朝少毛这边看了过来,“请我吧!请我吧!”少毛在心里呐喊呼喊着,或许是被少毛饱含渴望的目光所打动,东家犹豫一下后还是走了过来,“砍甘蔗很辛苦的干不干?”东家温和的声音飘入少毛的耳朵里就是无比悦耳的仙符。
“我干!”少毛忙不迭的点头。
“十块钱一天?”东家有点不确定地再次发问。
“可以。”少毛还是赶紧点点头。
“那跟我来吧!”东家继续向菜市场走去,少毛紧紧地跟在东家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他们一行三人在市场里买了一块五六斤重的肥猪肉,一条三四斤重的大头鱼以及二斤油豆腐,看见中年男人上前帮忙提起肉,少毛也连忙夺过东家手中的鱼和油豆腐,东家呵呵一笑后也没有阻拦。东家又在一间卖酒的店里借了店老板的一个小胶壶买了三斤酒,并约定好下次买酒时再归还,从其交谈的语气明显可以看出他们极为相熟。
少毛有点奇怪东家才买了三斤酒,如果此酒和家乡的米酒差不多的话单单少毛一人一次就可以喝半斤以上,再加上不知酒量深浅的中年男人和东家,三斤酒貌似还撑不过一天,少毛本有心提醒但看到中年男人没有开口,想想三斤酒也不算少了,于是也就没多嘴。东家拒绝了中年男人再帮忙提酒的好意,于是少毛也不好再强出头,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一人提鱼一人拿肉一人托酒浩浩荡荡地杀向大街道旁的一条分叉的小公路,坐上了等着载客的一辆面包车,等了一会儿司机看见人上得差不多了便发动车子迅速向前驶去。
车子开着近一个小时应该不到二十公里路吧!东家喊了一声停车,付了十二元车费后领着身后的两个工人走下车,少毛心里格愣一下,这么近的距离就要四块钱,想起自己十块钱坐了一百多公里,原本只是觉得司机人不错,现在才知道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大好人。少毛在心里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这人世间还是好人多啊!若不是幸运地遇上了司机现在自己恐怕也到不了元江,若不是恰巧的碰到了店老板现在自己也不会有干活赚钱的机会。”
东家带领着大小两个跟班走上了一条满是小沙砾的乡间土路上,刚踏上土路拐个弯后少毛就看见一个单门独栋的小房子,看着应该是安装变压器所用,原生态的红砖墙上刷着一句标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羊角乡人民政府宣。这时候少毛注意到路面上的小沙砾并不是筑路时所铺设而是泥土本身自带的,土路两旁的土地或多或少也都有小沙砾暴露出来了,下雨时雨水冲刷在裸露的土地上挟裹着土壤溜走了只有最坚定的沙砾留了下来,时间长了就形成现在这样的情况。这种沙土应该是非常适合种甘蔗,加之甘蔗相比于其他适应种的农作物来说经济价值还是最为可观,所以一路行来所望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整整齐齐的弯腰低头的甘蔗,似乎在热情欢迎所有途经此地的人们并且礼貌地问候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是云南多山,自从昆明一路行来无论是步行还是坐车少毛见得最多的就是山,大大小小的山而且基本上以小山小坡为主。但此时少毛所见的都是几十米或上百米高其实算不上是山应该是坡或者是岗,它们远望挤挤挨挨近看高高低低,星星点点又是错落有致,所有的岗都种着甘蔗,远望似乎是无边无际起起伏伏的青翠海洋场面尉为壮观。因为种在岗上甘蔗长高时受到重力影响自然就会垂下枝头,而且这里的甘蔗长得有三四米高还是青白色的而不是少毛熟知的要矮小许多的黑色,这让平生第一次见此景象的少毛暗暗有些啧啧称奇。
既然是岗多坡多那么土路必定是曲折又蜿蜒,一行三人在紧走慢走着,闲谈时东家问少毛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什么在元江找活干,又要到哪里去?
少毛能好意思说是因为偷亲戚钱了没办法冲动之下才去探险的吗?只能只好编个谎言,就说自己是湖南人,要去景洪帮开小饭店的表姐做事,学点东西过几年准备自己也开一家店,坐火车到昆明时才发现因为睡觉钱都被偷走了,接下来是怎么来元江说的就是真话,因为没必要撒谎。少毛说完后中年男人没怎么发表意见,倒是东家有力地拍了拍少毛的肩膀鼓励道:“男人只要肯干活,在哪里都能赚到钱!”这句话倒是让少毛非常认同的点点头,若是探险归来身边还有个千儿八百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接下来大家没怎么聊了,专心专注地走路,走到中午过后少毛感觉手中的鱼都快变成腊鱼了才来到东家的家。
还未进家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屋前迎了过来,中年妇人圆乎乎的脸眨动着小眼睛身体很有些壮实笑嘻嘻地说着话,声音很大,却让人心生亲切之感,小女孩瓜子脸上缀着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小小的浅粉嘴唇里嵌着两排珍珠状的细牙,双颊微染红晕可能是被太阳晒的,犹似花朵初绽青春正美。一起走进家门少毛通过听东家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中年妇人也是东家请的工人,小女孩是东家的女儿,没想到看着非常年轻的东家女儿都这么大了。东家还有二个儿子在城里读书,租了房让老婆在一旁照看着。闲聊完毕中年妇人摆上饭菜碗筷后就回到厨房,男人在客厅兼卧室准备吃饭,女人只能厨房里吃,少毛随意观察到屋里还有一间卧室,整间屋子大部分都是木头做的无论是柱梁是墙壁还是吊顶的天花板,只有房顶铺着厚厚的一层甘蔗叶来遮阳挡雨。少毛虽奇怪女人不能上桌吃饭,但想着入乡随俗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里也许还有男人没回来,女人不能先吃饭也是规矩,少毛看到她们俩宁可饿着等也不愿先吃饭,所以才有此猜测,但也有可能只是猜测,因为直到少毛最后离开也没有得到证实,而这种事少毛即便再蠢也不会乱问多问。
东家摆了三个空碗倒上了一点点酒,少毛以为是当地喝酒的风俗,倒一点点一口干,如果是一大碗,万一喝醉了下午怎么干活,这时又看到东家端来一瓢水加水入碗中才恍然大悟,胶壶装的不是酒而是酒精,少毛知道工业酒精因含少量甲醛喝的少对身体有伤害,喝得多可能会死人的,本想立即告知但看着东家和中年男人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已是久成习惯了。
少毛估计自己说了后他们不但不会当回事,反而笑话自己大惊小怪,于是少毛决定走的时候和东家好好说说,自己只要心意到了就行,至于信与不信就是东家的事了。少毛不愿喝就说自己不会喝酒但是推脱不过面前也摆着一小碗,见他们都是先喝一口酒然后才动筷子少毛想自己的命也没那么金贵,别人能喝自己就喝不得?于是端起碗也有样学样先喝了一口平生最特别的只有烈辣而无香醇的酒然后才开始吃饭,菜是茄子干炒并不是很多的肥肉片,一大盆红薯叶汤。少毛夹了一块肥嘟嘟的猪肉忍着油腻感咽下去,觉得有点不适忙喝点酒压压,之后再也没去夹第二块,其他的肥肉全被中年男人吃掉了,但少毛心里只有佩服而无任何羡妒,反倒是尝到第一次吃的红薯叶后感觉很好吃就特意多吃一些,因为在少毛的家乡,没有人会去吃红薯叶,红薯藤与叶多半只是用来喂猪。终于饭吃好了,也休息够了要开始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