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罢了名吃,游罢了古镇,我们一行人便回到了余地主开设的小旅馆。
我们刚踏入小旅馆的正门,便发现一楼有许多人在吃饭。看来,余地主这里,还住着不少采风写生的学生。
见人比较多,我们几个便打算先回房间休息。就在我们即将要上楼时,老鹅居然发现了混在人群里的肖梦。
我们没想到肖梦也住在这里,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可是,现在围坐在圆桌上吃饭的人不少,有些事我们这会也不好问。于是,我们和肖梦约好了,半个小时后,在回到一楼碰面。
回房间休息了一会,我们估约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用手机叫了柳眉她们一声,便来到了楼下。
这会,学生们早就吃完了饭。整个一楼都空荡荡的,只剩下肖梦和一个男的,背对着我们,做在一张圆桌前。
我们走近了,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眼前有一张图纸,而肖梦正指着那张图纸,嘴里还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但我隐隐约约的听到话里面有“瓷胎珐琅”的字眼。
我心里一愣,这几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时,柳眉和苏甜也下得楼来。肖梦和那个男的听得身背后有动静,也忙回过头来。
“原来是你们来了呀。”肖林站起身来笑着说。
我点点头,道:“你们这是在研究什么?这么专心致志的?“
“是这样的,我从去年开始,便打算烧出一件瓷器的精品来,这不,正在研究样图呢。”肖梦将旁边的男的一指,说道:“哦,忘记介绍了,这是华勇,论起来也是我的哥哥,是我从老家带来,帮着我烧制瓷器的。”
听得那个男的姓华,我们几个心里全都“咯噔”一下。来江西之前,我们曾听那老贾说过:现今洪门五祖的后人,都已经更名换姓。除了贾、叶、肖之外,剩下的两家分别是梅姓和华姓。看来,眼前这肖梦和华勇,必定与那洪门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高兴认识几位。”说着,华勇便朝我们伸出手来。
我们见状,也只得暂且将心头的疑问先放下,忙接过那华勇伸来的手,握了几下,互通了姓名。
客气了一番,我们几个人都围坐在了圆桌之上。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便出言问肖梦道:“对了,刚才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瓷胎珐琅’,心里有点好奇。在我印象里,那‘景泰蓝’好像就是用的那‘掐丝珐琅’工艺。不知你们所说的‘瓷胎珐琅’与之有什么关联?”
肖梦将桌上那张图纸推到我眼前,说道:“这种‘瓷胎珐琅’,其实也是由那画珐琅中衍生出来的。像‘景泰蓝’那种,所用的是铜胎,而这种‘瓷胎珐琅’,就是珐琅彩瓷,是将画珐琅技法,移植到瓷胎上的一种釉上彩。这种装饰工艺,也叫‘珐琅彩’。瓷胎珐琅,首见于清康熙年间,盛于雍正、乾隆两代,历来属于宫廷垄断的工艺珍品。清代后期,由于烧制难度过于巨大,而鲜有匠人传承。后来,这瓷胎珐琅的烧制场所,也渐渐由清宫转移到了景德镇。我家历代烧制瓷器,为了不辱没祖上这份手艺,我便想着能烧出一只精品。历来那瓷胎珐琅上所绘的图案,几乎全为团花瑞禽,我便想着将传统的山水图案烧绘在那瓷胎上。”
柳眉接着说道:“这瓷胎珐琅烧制的难度极大,等闲不能成品啊。”
肖梦又说道:“是呀,这不,我特意从老家请来了兄长华勇。他家历来精于冶器,我便想着让他来帮我一起完成。还有,今天也蒙几位送了我‘黄齿琼脂’,为我作品完成,又力添了一份希望。”
我和柳眉对视一眼,心里有底了。肖家制瓷,华家擅冶,想来,这二人定是那洪门五祖之后无疑。
想到这,我又说道:“能结识你们两位艺术家,实在是高兴的很。我们几人来这理坑还不过一天时间,对村里的路况还不是特别熟悉。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见那村头还开着个小酒屋。这样吧,我看两位现在也没有什么忙事,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喝喝酒、聊聊天?”
“对对对!”老鹅接着便起哄。“总呆在这里也怪没意思,走,喝酒去,哥们请客!”
那华勇应该是个酒鬼,听到此言,连连对肖梦说道:“走吧二妮,人家都这样说了,咱也不好拂了人家情面不是?”
肖梦见华勇这副嗜酒如命的样子,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听了华勇的话,我心里暗暗好笑。没想到这看上去很是干练的肖梦,小名居然叫作“二妮”。
打定了去喝酒的主意,几个人便起身出了那旅馆。那酒屋距我们住的地方不远,说说笑笑,没一会工夫,便来到了那家酒屋门前。
进了酒屋,发现这里修饰得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酒屋是沿溪而建,窗外便是那潺潺的溪水。屋里的桌子是块大木板,旁边摆放着几个树桩,以当作板凳。
柜台上一个接一个的,堆着些坛坛罐罐,里面盛着的是各种各样各的酒水。
据店家说,他们店里所出售的酒,全是他亲手酿制的。有糯米酒、黑米酒、杨梅酒、山葡萄酒等等,五花八门。度数不高,口感别致。
听着这些酒名,我心里也是都想尝尝。可是,这么多种酒,我们一下子也喝不完。
店主笑笑,说也可以按人头算。每个人收个三十块钱,便可将店里几样特色的酒水每样来上一杯。
我们想想,这价钱也算划算,便让店主按照他说的这种来。
店主答应一声,便去给我们配兑酒水去了。
苏甜不喝酒,我们见她在边上坐着也没事,便让腰子陪着她去一边的柜台旁,看电视去了。
这时,我便起了个话头,说自己也是搞画画的。肖梦一听我也算是半个同行,便开始饶有兴趣的聊了起来。
后来,那店主将调好的酒水送了过来,我们就边喝边聊。还别说,这酒虽不是那琼浆玉液,但饮在口里却感觉有一丝甜味,十分清爽。
那华勇果然是个酒鬼,我们还正在品尝着,他杯子里的酒早已一鼓脑倒入了肚中。只见他抿了下嘴,又朝那店主要了起来。
我们见状,忙让那店主又抱了一坛过来,放在他边上,让他一个人喝。一会还得套套肖梦和华勇的话,边上老有其他人往来,会很不方便。
等到那坛酒来了,华勇十分高兴,一把打开封泥,就抡圆了敞开喝。
肖梦见华勇这样,忙推了华勇一把:“你别喝太急,要是喝醉了,会让人家笑话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喜欢这样爽快的朋友”,我心里巴不得华勇喝晕了,那时候就不愁套不出话来了。
华勇一摆手,朝我们笑笑:“没事,醉不了!就算是醉了也开心!”
我心想这汉子的心眼倒也挺直,于是也忙举起酒杯,同众人开饮。
这酒虽说度数不高,但喝多了感觉也有不小的后劲。见那肖梦这会也是有点酒酣耳热,我便打算趁着酒劲,向她问问那洪门的事。
“那个肖梦老师,咱们虽然也是那萍水相逢,但现在也算是认识了。有些事我想朝你打听打听……”
“不用客气!兄弟你有什么话就问!我是知无不言!”肖梦还没答话,一边的华勇便脸红脖子粗的拍着胸脯说道。
“那行,我也就直接问了!”见这种情况,我便打算单刀直入,和盘托出。“你们知不知道洪门?”
听得我说出“洪门”二字,肖梦愣了一下,就连那醉醺醺的华勇也停止了动作。
看他们俩个的反应,我们心里更加确定。眼前的肖梦、华勇,定是那洪门后人无疑!
我对柳眉使了个眼色,柳眉会意,忙继续说道:“两位不要怪我们问的突兀,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说着,柳眉便把我们这次来江西寻访叶、肖两家后人的原因,大体上的说了一遍。
听完我们所述,肖梦陷入了沉默。半响,她才缓缓的说道:“那肖娴,是我姑奶奶的名讳。”
我们没想到,肖梦会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顾不得诧异,我们又赶紧问道:“那叶天和肖娴两位前辈,现在还在人世么?”
肖梦叹了口气,说道:“不在了。不止是这样,现在叶家和肖家的后人,也早已破落。肖家只剩下了我,而那叶家也仅存一个女孩……”
华勇见肖梦十分沮丧,便拍了拍肖梦的肩膀。“肖家妹子,伤心的事就别再想了。你现在也成了那大学里的老师,也算是为你家里光宗耀祖了。只是那叶容妹子可怜。不过你放心,虽说叶容妹子眼下疯了,但我华勇也不会嫌弃她,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我们被他俩的对话弄得有点蒙了。只见肖梦慢慢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华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错!你是应该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