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从山西到京师用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雪满直道,将士用命之下。
我成为了一行人的少数幸存者。
而一路上看到了那俩个不见的锦衣卫,只可惜已经被黄河水泡肿了。更不必说死了多少原是路匪的士兵们。
山西的边防将军在得知了张燕客的位置后,将我们一行人平安送回了京师。
此时已经是圣业九年二月。
我在出游长安的过程中,整整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在漂泊,在风餐露宿。
唯独手下的锦衣卫依旧清楚的认识到,我是他们的富贵与神仙,只要我活着,天下依旧是我的,可他们大半都埋葬在不知名的河岸,或者喂鱼喂得连头发都不见。
他们的生命都在寒风凛冽中蹉跎殆尽。我除了在京师的长安道上追封他们为烈士,给他们一些大大的墓地,又能怎样呢?又对得起他们追求富贵命的寄托吗?
如此想着,真觉得他们做个路匪,如果只是劫富济贫那种,也乐得逍遥。
但当我这么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只是说见识到了出来一趟走遍了大江南北,虽然南北的一草一木也带不走,但终究不是虚妄的,终究是经历过的,实实在在触摸过的。终究是见识到一个帝王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人的。
他们说其实自己从来没有放弃本职工作。一直是路匪,我也是路匪。带着他们“打家劫舍”,打土豪,打官僚……
如果不是这样子活,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重新活到二十几岁的年纪,也没有活明白,这个世界我没有认清楚。
当年的跳湖自尽,不也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吗?不也是毫无目标吗?不也是觉得万念俱灰而没有念想吗?
在这个不知名的异世界我曾拼命给自己找事做而不敢停下来,不就是想争取有那么一刻不曾活在虚妄。
而这些经历的过程造就了我的愉悦和真正意义上的放松。只是我的目标始终遥远,我始终迷茫罢。
在认清这个道理时,我重新坐在乾清宫的桌子上。
而朝中在我不再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惊天大事。
比如知道了杨涟是罪首,但杨涟没有逃命,也不理会谣言。依旧继续着自己的首辅工作。
于是次辅徐子先在不得不平息众怒的情况下,和司礼监李进忠联手将杨涟打入天牢,等待我的回京再行发落。
比如李秀成回到长安城后,开始举尽陕西之兵,将陕西境内所有的效忠朝廷的军队一一歼灭。
并以“拥立秦王,打倒暴君”的口号向京师而来。
此后我才明白,当初在司马太师那里,没有贪污的污点的秦王朱洵在陕西乃至全国的削藩活动中都存活了下来。
然后李秀成引进了一些西域的蝗虫,并将迷药混入司马长夫的酒杯中,使其在除蝗下田的时候,迷狂起来,吃了很多蝗虫。随后又暗中杀掉了巡抚刘三全、锦衣卫佥事陆玄生,西北的锦衣卫网络也渐渐被一个一个的清除。
最后使得西北生灵涂炭,朝廷不得不将更多的银子转移到西北,李秀成也趁机得到我的赏识变身为陕西巡抚。
之后的事,是辽东储极勾结上了李秀成,给了李秀成很多钱。欲图让我停止对辽东的进攻。
但是我没有给西北很多钱,反而是继续推行大明商行,继续北征辽东,派了宋运星一个农学专家去消灭蝗虫。
他们的地下线,因此没有钱而发展缓慢,我在位九年,他们一直在蛰伏。
它只能改变方法,拉拢周边的官绅士族和西瓦剌国的大汗,又获得了钱,又获得了西瓦剌国的马匹和军队暗中编制的场所。
如果不是这次碰巧去了汴梁城,碰巧遇到了知根知底的路匪,我就不会那么早就对他起疑心。不去长安城观察他在的治理下是把陕西治理成了什么人间疾苦。
他可能会继续准备,再等多几年才造反。
但我现在打乱了他的整个顺序!
他只能选择这个时候拿出秦王的名字,向我宣战,而宣战的战书,就是死去多年的陆玄生。
当李秀成派人将装着陆玄生的尸体的棺材抬到了京师太和殿时,陆景是老泪纵横,一夜白发生。
我这才想明白他为什么阻止我一路西进,原来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他的横征暴敛确有实证,所以才一路阻止我,到了最后不得不将自己暗地私藏训练的新兵全部拿出来。
陆景早就肝肠寸断,对我恳求不断,他想要自己做平西主帅,亲自砍下李秀成的脑袋为子保仇,为君除逆。
陆景跑到我的面前不顾君臣礼仪,紧握住我的手说道:
臣自知只是一个锦衣卫,并不隶属于兵部,可臣也是武将出身,臣能做到指挥使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希望陛下能了臣以心愿。
臣志在必得,如若不慎,必将自刎于黄河。
见他意志坚决,我只是轻叹了一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便难为情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最终同意了破例让锦衣卫率兵出征。
这也是大明国立国两百余年头一遭。但众位大臣也没有反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