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方方正正的红木桌子上,王腾龙和崔浩瀚正面对面坐着,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茶壶,两杯茶水,崔浩瀚正端着茶杯安安静静地品茶。王腾龙在座位上烦躁的坐着,把崔浩瀚给他倒的茶推向另一边,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想喝茶,说实话,比起喝茶,他倒是更喜欢喝酒,尤其是最近刚从洛斯国弄过来的伏特加,那劲儿喝着才舒坦,比起这苦苦涩涩的茶好多了。
“浩瀚,你收到南京方面来的电报了吗?”王腾龙是个急性子,也不多做掩饰,直接单刀直入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接到了。”崔浩瀚无奈地说,“腾龙你的性子还是那么急。”
“我能不着急吗?南京方面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案子交给你们保密局?”王大帅面色有些疑惑和不满,但更多是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猜忌。保密局虽然说也挂名在他的名下,但实际上确实南京方面直接领导的,难道是南京方面准备削权、架空他吗?
“腾龙,你别多想,”崔浩瀚放下茶杯,眉头皱了皱,似乎是猜到了王腾龙看似亲昵下藏着的忌惮,“这件事情,”他压低声音,“跟红色有关。具体的我不能多说,你也明白。”
王腾龙目光闪了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放心了许多,但还是开口问道:“你这边有合适的人吗?要不要我调点人手给你?”
“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这边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了。”
“哦?”王腾龙好奇着,保密局大多都是平庸之辈,竟然会出了一个让崔浩瀚都欣赏的人,这崔浩瀚,保密工作做得倒是真到位,“说来听听?”
“他叫赵伟生,是南京保密局那位的徒弟。”
“哦,听说过,”王腾龙反应过来,南京保密局长顾平义的徒弟只有一个,叫莫轩云,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处长,可以说是大名鼎鼎,后来听说被东瀛国人暗杀了,看来,这位赵局长并不是死了,而是转成地下工作者继续执行任务了,“原来是顾局长的高徒,那我就放心了。此时就仰仗崔老弟了,要是有官面上的事,你们打个招呼,我可以给你们的调查行个方便,这件事一定不能就那么糊糊涂涂的结束了。”
“不过,倒是真的有件小事要麻烦王大帅了。”崔浩瀚认真起来,连称呼也变了。
“什么事?”王腾龙也正色道。
“想借你手下的队长吴禄一用,我手底下还缺一个刑讯的人才。”崔浩瀚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仿佛早就算好了要吴禄过来帮忙。
王腾龙犹豫了一下,他刚把王家的事交给了吴禄,但是他没有犹豫太久,下一秒他就做出了决定,毕竟这件事情影响更大而且很快就完结了,那件事你也不在于这一时,“行,没有问题,回去我就给吴禄办手续,把他暂调给赵伟生。”
“嗯~”朱潇潇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下意识就上手捏了捏,接着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被一脚踹下了床,躺在地上懵逼的大睁着眼睛。
“朱!潇!潇!给我滚去洗漱!”莫小贝暴怒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朱潇潇虽然不知道怎么了,却不想迎着怒火硬扛,灰溜溜的钻进了洗漱间。一边逃跑一边安慰自己,可能是女人每个月情绪不稳定的那几天到了。
等到莫小贝洗漱、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朱潇潇已经把饭做好了,闻着很香的皮蛋瘦肉粥和煎的溏心蛋,还体贴地倒好了两杯温水。
莫小贝看见吃的,立刻眼巴巴的凑了上去,怒火瞬间平息了大半,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伸了个懒腰。
朱潇潇也跟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迷迷瞪瞪地问:“小贝啊,我怎么在你家里?”
“你还好意思问,”莫小贝咽下口中的粥,“你昨天忘记你干什么了?”
“呃……记不太清了……我好像在岁月饭馆吃饭来着……”
莫小贝白她一眼,“是啊,你倒是吃的开心。我在人家那里赔了不是,付了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不省人事的酒疯子给带回来了!可怜我小胳膊小腿!还被你吐了一身!”
“呵呵呵……”朱潇潇干笑了一下,心里懊恼,简直想一头撞死。
“不过,你是没看见,那个服务员小哥被你逗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你喝醉了追着人家满包厢地跑。”
朱潇潇一脸生无可恋:谁都别拦我,我要死一死!
“快点吃,吃完了跟我一起去医院吧。”莫小贝看她哑口无言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打趣她,反而说道。
“潇潇,男主好感度90%了。”
听到团长的话,朱潇潇的神色动了动,偷偷问团长,“什么时候加的?”
“你喝醉的时候。”
“……看来我是误会陈南笙了。”
“潇潇?”见她走神,莫小贝提高音调叫了她一声。
“去医院?”朱潇潇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去看看胭脂阿姨?她……时间不多了。”莫小贝有些难受,口里的饭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味道,让她不怎么想吃了。
朱潇潇心底微动,隐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罢了。即使是虚假的亲情,也总是亲情不是吗?总好过没有。朱潇潇和她母亲的这个心结,就由自己来解开吧。
“去。”她答应着。
吃完饭,莫小贝和朱潇潇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个人都用胭脂水粉遮了遮昨天闹腾那么晚的黑眼圈,提了提气色,然后去了医院。
过去了一段日子,王少阳已经好了许多,在床上躺的浑身无力,骚包的穿上自己的衣服从病房里跑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佣人帮他推着轮椅,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朱潇潇和莫小贝一上来,他就眼尖的发现了他们。
“喂,你们两个来了?”
“花蝴蝶,你说话客气点,你那绅士的风度呢?怎么?不要了?”莫小贝泼辣的瞪他一眼。
“去,跟你们讲话要什么风度。”王少阳满不在乎地说,一点平时的偶像包袱都没有,好像自从跟朱潇潇说明白之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来看我的?”他笑眯眯地说。
“无耻!”莫小贝冷哼一声。
“不是来看你的。”朱潇潇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走廊最里面的那间病房。
“你们是来看胭脂阿姨的?”王少阳轻声问。
“胭脂阿姨?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胭脂阿姨?”莫小贝惊讶的问,朱潇潇也是一脸懵,完全不明白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情况,看向他,希望他解释一下。
王少阳看着她们惊讶、茫然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闲来无事闲逛就过去了,朱潇潇,我们的事情,我已经都和阿姨说清楚了,如果方便的话,你不要再站在门口了,进去看看吧。”
朱潇潇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嗓子,真诚的对王少阳说道:“谢谢了。”
“哎,你可别哭啊,”王少阳听着她的声音不对有些害怕的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哭,我有点害怕!”
“我说,你还真是煞风景,也不知道你家里的那朵小白花是怎么被你骗到手的。”朱潇潇看着他不作伪的样子,简直都要给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
“当然是人格魅力。”想起白百何,王少阳的目光自然地柔和了几分。
“去吧。”莫小贝推了推还站在原地的朱潇潇。
朱潇潇慢慢地向着走廊深处走去,门里的胭脂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插在花瓶里的花的视线缓缓移动,看向了门口。朱潇潇在门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又关上,把所有的目光躺在门外。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可是当她看到那个躺在床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人时,忽然之间就泪流满面了。
四目相对,静默流泪。
朱潇潇扑过去小心翼翼的抱住了骨瘦如柴的女人,又不敢太过用力,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哽咽着小声的喊道:“娘……”
“好孩子,”女人瘦骨嶙峋的手摸着她的短发,也哽咽着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您不怪我了?”
“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又能做什么呢?只不过是我,不肯甘心罢了。”胭脂喃喃地道。
“对不起,母亲,”朱潇潇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在病床前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又想着胭脂独自在病床上忍受几年的病痛,无声痛哭,愧疚道,“对不起。”
“傻孩子,都过去了。”感觉到她身体的抖动,虽然没有听见她的哭声,可是胭脂知道,她一定早就和自己一样,泪流满面了。
门外,莫小贝和王少阳听着屋里面压抑着的哭声,一个早就已经哭出了声,一个也红了眼眶,恶声恶气地说:“哭什么哭!”
“你不是也哭了吗?!”莫小贝擦着眼泪指责王少阳的多管闲事。
“你小声点,不要打断她们……”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