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管家听闻是沈大小姐要拿两个婢子的卖身契,心中虽然疑惑,但他也知道,老爷很重视这个大小姐,自然是不敢因为这个小事去得罪她。
不一会儿,樱桃便一路小跑着将卖身契拿了过来。
春竹见到樱桃手上果真拿着两张纸一样的东西,吓得直接倒头昏死了过去。
春秀见此场景,只能哭着不停磕头,很快,那白净的额头上便冒起了豆大的血珠子。
其余下人看到沈降霜不留情面的模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大小姐不过也才十五岁,做事手段却狠厉得可怕。
“做得好,院中可有嬷嬷在?”
沈降霜甚至都没有拿过她们的卖身契,她伸出自己素白修长的手,自顾自的抬手看了看自己染得粉粉的丹蔻。
“在…在的!”
一个中年妇人壮着胆子上前说道。
那嬷嬷生得模样虽是端正,眼珠儿却是四处乱转,不敢直视于她。
沈降霜让樱桃将卖身契递给她,只温柔说道:“你今晚便让几个人跟着你,将卖身契与她们二人都发落出去罢。”
“是。”
那嬷嬷哈着腰赶紧点头,沈降霜却笑着说道:“你们放心,若是将此事做得好,那几件饰器便是奖赏你们的。”
这些人听闻面上又是一喜,顿时眼睛都亮了不少。
那嬷嬷眼睛咕噜一转,看着是个十分精明的,她担心人多不好分赏赐,便只叫了两个家丁。
被叫到的家丁也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对沈降霜的惧怕也退了不少去。
嬷嬷收好卖身契,几个人便上前一人架一个,将瘫软在地的春秀与已经不知死活的春竹毫不留情地像拖死驴一般拖走。
沈降霜又让樱桃收好那几件首饰,让她晚点等嬷嬷回来再交给嬷嬷们。
这些事情做完,沈降霜这才慢悠悠起身。
众人见她有所动作,皆是吓得不自觉后退半步,沈降霜看到他们这般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天也晚了,大家累了,都各自去歇息吧。”
说罢,她便不管这些下人怎么做想,气定神闲地抬脚走上台阶,步履轻盈地进了房间。
……
翌日,等沈降霜醒来之时,院外已经变得整洁如新,让人觉得昨晚那般杂乱,只是自己梦中幻觉一般。
沈降霜昨晚睡得香甜,他们其余人可不敢立马去休息,赶忙都悄悄回了自己岗位,将院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房间内的服侍沈降霜洗漱编发的小丫头们虽然还有些怕沈降霜,但看沈降霜生得好看,也都对沈降霜生出三分好感来。
她们年纪都较小,心思单纯,再经历过昨晚春竹春秀那事的敲打,自然是听话至极,不敢存有别的心思。
见沈降霜已经起了,樱桃这才轻轻敲门,要向沈降霜禀报春竹与春秀的下场。
沈降霜却将手一挥,只与她说道:
“事情既然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定会做好。”
樱桃心中一热,不免生起几分感动。
沈降霜见她身上穿的粗布,便也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负责洒扫的婢子。
她揭发了春竹与春秀,在下人当中定是不受待见的。
“你以后便到我房内服侍我穿衣罢。”
沈降霜微笑说道。
樱桃受宠若惊,连忙跪下朝沈降霜嗑了三个头。
……
“大小姐,夫人那边给你送礼物来啦!”一个小婢子上前叫道。
沈降霜此刻正窝在窗边看书经,见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倒也没有责怪她还未行礼。
小丫头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这才行了一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沈降霜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便跟随小丫头到了院中。
那春桃笑眯眯地朝她行了一礼,这才恭敬问道:“大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吧?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丫鬟听说已经发卖到了…”
春桃说到这里,却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沈降霜知道,发卖到窑子里,自然是不好在沈家小姐面前说出口的。
沈降霜也笑眯眯地客气了回去,心中却腹诽:
刘秋言那边果然是消息灵通,这才还没到晌午,便将她院中发生的事都听了去。
春桃言归正传,便让跟在后面的丫鬟上前来。
那两个丫鬟手中皆捧了些绫罗绸缎,全是今年京中最好的面料绸缎。
沈降霜只是看了看,便知道了刘秋言确实是下了些本。
“大小姐,夫人说,昨日您回府,准备得都太过匆忙,这这些绸缎是就当是夫人给您补上的生辰礼物了。”
沈降霜听春桃这么和颜悦色地说道,她也不推辞,让樱桃与其余两人将布接过。
“还替我谢过母亲了。”
沈降霜淡定自若说道,眼神却未在这些布匹上多看一眼。
春桃本以为沈降霜虽架子端得高洁,但她年纪尚小,心性许还是有些轻浮虚荣的。
但沈降霜这不喜不厌的态度,倒让她颇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昨下午花园一事就让她想不通为何,今日一事这才让她真正觉得,她可完全瞧不透这大小姐心中想的什么。
她春桃自喻善于揣摩主子心思,如今在沈降霜面前却是见拙了。
沈降霜见春桃面上表情凝滞,竟是在她面前想事想出了神。
沈降霜可不想再站着与她闲聊,便出口打断春桃道:“春桃姐姐可否要留在此处喝杯茶水再走?”
“啊!”
春桃被她突然打断,不免低呼出声。
她立马惊觉自己在主子面前失了态,连忙朝沈降霜恭敬行了一礼,随后匆匆带着刚才跟着来的那几个婢女与沈降霜告了辞。
“将这些布匹交去做几件衣服罢。”
不出意外,沈降霜很快便能用到这些。
这一世她选择高调回府,可不只是要在沈赋之跟前做这些面子的。
她知道,依照沈赋之那虚伪又处处算计的脾气,定然是恨不得将她立马介绍给京中那些贵人。
而最适合也最近就能让她出名的,便只能是在沈府举办她的及笄宴了。
如今看到这些绸缎,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刘秋言可不敢在及笄宴上给沈降霜难堪,毕竟她是后宅主母,若是出了差错,沈赋之第一个责怪的可该是她自己了。
而沈降霜要的,是几日之后及笄宴席上,正式融入京中贵眷的圈子。
她心中直觉刘秋言并没有安多少好心,便又出口吩咐樱桃说道:
“你先仔仔细细将布匹检查一遍,再交去府上张绣娘那边罢。”
樱桃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大小姐是如何知道府上的绣娘是姓张的?
但很快她便不做细想。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许是小姐昨日在府中听到下人说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