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羽禾便拉起石煌的小手,进入村子。小手虽有些不情愿,但是羽禾的手却是格外的有力。村子明令禁止废人入村,整个冬湖塘也只有这对母子是废人。十多年前,羽禾刚被安排到村外土屋居住时,正值初冬,初雪之际,却早已冷的不堪忍受,羽禾想进入村子求得一些厚衣物,却被两个战人拒之村外,可是没有厚实棉被衣物根本熬不过这寒冬。而多年之前,土屋就是造给一个废人所住,后因不久废人的亲信死亡,便再也没有了帮助,硬是活生生冻死在寒冬。
那年初雪,羽禾抱着刚出生不久的石煌在村外求助被拒,可就这样回去那必定会冻死,只好一直跪在了村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含泪不堪倒下,两个守门中的一个战人,看面前原本肌肤白皙,干净好看的女子被冻得阴白颤抖,怀中小孩从开始的嚎啕大哭变得将死模样,心生怜悯,便禀报了村长。那时古豪也是刚得古凯,深知做父母内心中对孩子的爱,便轻易被羽禾母子打动,虽说已经按照废人域规按时进行补助,可他也知道这补助的微不足道,就额外施舍了一二。此事后来传入村人耳中中,却也是让古豪很长一段时间饱受诟病。
如今看到一堵围墙中的村门,羽禾略微感概,毕竟那次之后,为了答谢村长,便再也不敢劳烦,从未来过。十来年后的今天,她又来了,如今她为的依然是她的孩子。
由于长时间无外人来村,村中便取消了战人守卫,所以羽禾毫不费劲的径直走向村长的家中,按照十多年前的记忆。村市中不少人看到羽禾面带微笑,却又有些气势汹汹,不明觉厉,或许早已被遗忘在村外,或许看到服装又猜想到,或许被年长一辈感慨,相互指点私语。
“这两人是谁啊,怎么穿着如此寒酸?”
“那不是村外的废人母子么,怎么进村了?”
“废人?村外还住了废人?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么?”
“快十年了吧,当年即使穿着朴素也能看出风姿绰约,可惜是个废人!现如今,竟然变成了疯婆子模样,唉!”
“这废人,我都以为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
古家内。
“禀报村长,村外废人羽禾携子求见。”
“羽禾······让她进来吧。”大厅中古豪以及两位长老刚刚商讨好关于方因翔与草淡一些物资费用,因为报价高,已然一头包。如今羽禾求见,心里想着莫非是之前周大一拳重伤,现在过来讨理来了?
羽禾母子一进入厅内,看着面前的古豪以及两位长老,拉上旁边的石煌,看了一看地面,紧闭起双眼,一副决然,随后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之前石煌被重伤,所幸建锋战雄用了复元丹,才让石煌短短时间内便恢复过来,若是没有建锋战雄的慷慨解囊,古豪也要陷入自责之中。虽然石煌是废人,但是古豪心中仍有一颗作为人的善心,更何况羽禾身为废人在村外独自抚养孩子,从未让他操过心。
如今看到眼前的羽禾如此,古豪心中确实有一份心虚,可是贵为村长,必须顺从民心,所以对于废人自知不能抱怜悯和善之情:“羽禾,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一旁周超吴惧心里自然也是有些数目,只是废人,死不足惜,便毫不在意的喝着茶水。
“村长,羽禾自当初被村收留以来,这十几年在村外与子相依为命,并按照村规从未进入村中,除了领取废人补助以外,未曾请求过施舍,安分守已也未给村子添过乱。您说是也不是。”跪着的羽禾并未义愤填缝,只是平平和和的说着。
“嗯···,是。”
“小儿石煌自更事以来,从小并无伙伴,在村外自娱自乐,从未进入村中,更未曾招惹是非,引起不满,您说是也不是。”
古豪想着之前石煌进入村中也是因为重伤,无可厚非:“嗯,是。”
羽禾看着古豪并未否认她说的话,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立马变成严肃模样,一边脱去一旁石煌的上衣,石煌有些抗拒,但是母亲的动作却是异常坚决:“自打接印以来,石煌成为废人,便遭到同龄人的孤立欺凌,不光言语还有肢体攻击,并且有些为人师表的,面对才十二岁的从未做错事的无辜孩童,不但纵容行辱甚者变本加厉的呵骂,您说!是!也不是!”羽禾越说越是气愤,看着石煌身上的各种淤青,说到最后,甚至带有一丝哭腔。
“啪!”周超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石煌吓的一惊:“混账东西,怎么跟村长说话!区区一个废人,也敢兴师问罪!”周超的愤怒与其说是顾及到村长颜面,不如说是对废人的歧视。
周朝一席话也是让村长有些错乱,转眼看着石煌瘦小的身躯满是淤青,想到之前满嘴鲜血昏倒到地上的场景,心中也却有一丝心疼,只是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也不知孰是孰非:“这,石煌被欺凌之事,我确实不知,也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来判定是否是被欺凌。至于你说有些人为人师表纵容孩子们欺凌,我觉得确实有些无稽之谈了吧。”
“一面之词?看我小儿身上的淤青,难道还不明显了么?”
“呵呵,可能是摔的呢?”周朝一脸不屑的说着。
羽禾听到周朝胡语,白过眼无奈笑呵了一声:“禀告村长,这是那些孩子在石煌毫无防备下用石头砸的!年龄虽小,伤人如此!最让人气愤的是,当时明明老师在场,却并未阻拦!”
“这···”古豪听言也略显尴尬,他知道方因翔此人确实有些媚上欺下,并且从古凯那里也得知石煌被众人排挤,被周大欺负,虽不曾在意但确定羽禾所说之事应该不假。只是面前下跪的两个人不仅是废人,还是村外之人,所以即使是对的,自己也是袒护不得。何况两个长老在一旁,更要谨言慎行。
“羽禾夫人,就当你说的事姑且是真的,那你想要如何?”
“村长,我只求一个公道!”羽禾紧握着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石煌。
“哈哈哈哈哈,公道,那你想要什么公道?”周超听公道一词从一名废人口中说出,着实可笑。在他看来这个世上最不配讲公道的便是废人,对于废人,公道便是去死。
“我想要所有欺负过我儿的人,以及老师,向我儿鞠躬道歉!”说出的这段话,石煌可以明显感觉到母亲的手渐渐施力,并能感受到一股热湿。微微抬过头,看过母亲被岁月摧残的脸庞现如今越是如此坚毅,心中对于母亲更是愈加浓厚的爱。
听闻羽禾的话,村长明显有一丝尴尬。虽说村中之人做错事,但是要集体向这个外村人道歉确实有些不切实际,就算自己同意,那些人也不定能够同意。更何况那个方因翔,让他向废人低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他身为燧人和村子之间有长期的战器农器交易,肯定是不好得罪。
“废人,现如今你说的话我们都不知真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让他们给你这个废人儿子道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儿之前将你这个废子差点打死,都不屑于道歉,这么点淤青,还想让所有人弯腰?休想!”周朝看羽禾这女人气焰高涨,也就直言了。
“周超长老!”古豪喝了一声。
“什么,将我儿差点打死!?”跪着的羽禾一阵错愕,随后看向一旁的石煌,石煌因为隐瞒此事显得更加胆怯。羽禾想起前几日石煌肿胀的脸,恍然大悟,本就奇怪自己那一巴掌怎么可能将石煌打成这样。随后猛的转过头,狠狠的看着插手交叉于胸前的周大,缓缓起身:“将我儿差点打死?你说,什么叫差点将我儿打死!”
羽禾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向周超冲去。略显狼狈的羽禾在靠近周朝半米时,周超右手灵印发出光亮,随手紧握,喊道:“滚!”彼时古豪紧皱眉头,说道:“羽禾!”
话音未落,一阵气波从周超身上瞬时爆发,一旁的茶具均已震碎,而半米外的羽禾直接被气波弹飞,空中飞过几米直接砸中在木柱上,等到羽禾被疼痛狰狞,两手撑地爬起时,将胸中闷气咳出,竟咳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