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聂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江乔把螃蟹放进食盒之中,她出来半天,原本的好心情已经烟消云散,本来约了人的喜悦都因为这几个人冲淡得所剩无几。
她来到与陈大哥约好的地方,这时候那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看见江乔来了,陈大哥便走近:“江妹妹!”
江乔走近才赔笑解释道:“陈大哥,我有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她几日前就与陈大哥约好了,临走之前总是要见一面道个别才是。
日后是福是祸,都与陈家无关了。
“你能来就很好了,”陈平笑着,也没在意这样的小事,激动的表情盖住他脸上少许的失落:“上次在陈家一别,我三番五次去寻你都是失败,后来芸表妹才说你去了江家别庄,我花了些力气才给你递了信儿,你没事就太好了。”
江乔与他面对面,见绿色的树叶落在陈平肩头,她看过去,伸手拿过绿叶放在手心,清冷的小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我也没想到,不过这是祖母的安排,我怎能违抗,不得不离开,让陈大哥担心了。”
祖母自然是江家老太太。
陈平心中一疼,一想到做了他十几年妹妹的人要回到那些大宅院,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她能有更好的生活,日后可以嫁个高贵的郎君,不必再留在陈家过苦日子。
可……他做兄长的哪能舍得。
想到几年前他一心读书,忽略了这个妹妹,陈平就后悔得不行。
江乔看他的脸色都猜出了几分。
她把食盒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陈大哥来看看,我今日蒸了螃蟹,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陈平木讷着被江乔拉过去,看着她打开盖子,还准备了剪刀和小刀子,螃蟹留在中间躺着,与早年他带她去踏青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平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这会儿鼻子却酸起来了。
“你……你还记得当年常中做的螃蟹……”
“自然是记得的。”江乔的笑容无懈可击,温柔娴静,如春日暖阳让人心中一动。
“江妹妹是个可人儿,绣品做得好,茶煮得香,如今螃蟹也难不倒你。”陈平夸起江乔来了,“你素来聪慧,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那江乔就谢陈大哥吉言。”
吃螃蟹是假的,说话才是真的。
唠唠叨叨好一会儿,陈平才说起了正事,这件事情他思索了许久,芸表妹和二婶也支持,就连一贯严肃的祖母也点了头。
他来不及多想,也不想绞尽脑汁去思考,他只知道这是做了他十余年的妹妹。
“怕是过几日你就得回江家去了,为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凑了些银钱与你傍身,虽不多,但也是为兄和芸表妹的一番心意。”
陈平拿出一个绣着白色山茶的荷包,一朵朵花儿栩栩如生,十分精致,陈平这样的人是不会用的,他又道:“这荷包是芸表妹的,她说你是女子,若是用其他的物件儿被人见了不定要闹出麻烦,所以特意从她的匣子里拿了一个。”
这荷包沉甸甸的,定是不少。
江乔这会儿确实缺银钱,但她还是拒绝了他:“这个我不能收。”
陈叔家中拮据,陈大哥日后科举也是要盘缠银子的,若陈大哥接了冬阳老家的银子,开了头,日后才难做。
况且还有陈芸的手笔,若她收了银子,那陈芸的事情便愈发不可推脱。
“陈大哥,银子还是还回去吧,不是妹妹不收,而是我知道咱们家里的情况,若你都把银子与我,那你参加科考又如何拿盘缠?”
陈平嘴唇动了动:“可是,可是你没有银子,在江家怎么站住脚很,我听说越是高门里的人,越是会见风转舵的,阳奉阴违的也不少,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让我怎的放心?”
江乔无奈地笑了起来:“那都是别人说的,当不得真,若真是这么恐怖,那谁还做高门的女儿?”
陈平有些不相信,歪头看了江乔好几眼,她还是无奈的笑容,“真的?”
江乔认真的点头,松口气拉长了声音:“真的。”
陈平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陈平继续道,“这银子你还是要收下,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就算我收下了,这么多银子我要如何带回去?江家的嬷嬷个个都是人精,我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银子不是平白遭人怀疑么?”
江乔眨眨眼,对上陈平迟疑的视线,她把银子塞回陈平的袖子:“陈大哥还是拿回去吧,若真是想给我,换了银票,过几日我在找个理由出来取就是。”
“那好吧。”陈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顺着江乔的意思收回荷包,“是我思虑不周,让妹妹白跑一趟。”
“没有。”江乔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眸中似乎有一片星辰。
“那过几日,我换了银票给你……”
远远眺望两个人的杨聂脸色不大好看,负手而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江乔这条路走不通,大概,也是时候回去了。
“江乔,你可知本王…罢了……”
“二哥!”
杨聂回头看向奔来的杨黎,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还有万千思绪,转身离去。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