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暂时把目光往前看看。把时间调到宫典刚讲完故事那会儿。
......
“我要知道,还用问你?”
“???”
白木笙愣了愣,说道:“哦......好吧。我看看昂......”
白木笙又翻起了白色笔记本。
“你今年多大?”白木笙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三十九。”
“哦......时间线基本对得上。”白木笙点点头,看起来对一切已经了然于心,“我接下来说的事儿,你千万别太惊讶。”
“好。”宫典很难完全不做出期待的样子。
“首先,这位‘海棠先生’,很可能不是男的......”
“吭......”宫典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门子的猎奇身份啊?!就算白木笙说“海棠先生是你亲爹”,宫典恐怕都不会这么惊讶。
“然后,他(划掉)她应该是个北齐人。起码现在是个北齐人。”白木笙继续说道,“当年迫使你们家不得不逃难的灾祸,可能也波及到了她,导致她不得不逃亡北齐国。”
宫典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北齐人,女性,姓海棠......”白木笙说,“你能想到谁?”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正解~”
“那么,此人是圣女海棠的父……母亲?所以海棠朵朵随母姓?还是她的父母是同姓的?”
宫典的推测很合理,但真相往往比合理的推测更加奇葩且扯淡。
“不不不,没这么复杂。”白木笙摆摆手,“我更倾向于海棠朵朵就是‘海棠先生’本人。”
“……?!”
漂亮~这关系实在是扑了朔了迷了离了。
“所以说……”宫典试图理清楚复杂的真相,“海棠朵朵女扮男装在京都的私塾教书,在遭遇变故后逃往北齐,拜大宗师苦荷为师……”
虽然从未谋面,但宫典对海棠朵朵还是很了解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漏洞太多了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应该早已过了天命之年(五十岁)才对啊!”
“你到底是怎么得知这些信息的?”
“都在暗格里的那几张纸上写着呢。”白木笙拍了拍自己的白色笔记本,“你知道暗格的位置,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这暗格的存在我也是偶然听闻,并未亲自打开看过。”宫典解释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白木笙从垃圾堆上站起身来,“该说的我也跟你说了,我想要的情报也差不多都清楚了。关于叶轻眉的事儿我尽量给你打听打听。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叶轻眉是庆帝杀的——这你应该也知道,《江南云岭》第九百三十……五话写着呢,叶轻眉(虽然书里不叫这个名字)被庆帝杀了这事儿,这肯定是你告诉海棠朵朵这个作者的——所以我尝试一下弑君吧。虽然可能试试就逝世,但这都是小问题。”
“可以。那我也该潜逃了,帮你可是重罪。”宫典自嘲地苦笑道。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白木笙伸手指向房间的门,“外面偷听那个,进来吧。”
一阵沉默……
“真是的,还得我亲自去请吗?”白木笙不耐烦地向房门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外面隐约传进来的脚步声,“还想跑?”
白木笙也跑步追上。偷听者大概是自认为跑不掉了,停下脚步躲在暗处。追出门外的白木笙刚路过,那人就立马从暗处冲出来偷袭。
“看招嗷嗷嗷啊啊啊啊哎哟喂!!!别别别别靠近我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连串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一个人被丢进了审问室,哀嚎着甩在了宫典的脚边。
白木笙悠哉悠哉地走了回来。
宫典把地上那人拽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那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脑袋。
“你是何人?”
“泽…泽良……”偷听者颤颤巍巍地说道。
没错,这位滋哇乱叫的怂鬼偷听者,就是之前发现了洪四庠的尸体,被假装受重伤的白木笙蒙骗,还被指派去带人追捕逃跑的浩克的倒霉蛋——泽良。
可能你已经忘记了这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完全没关系,反正都不是啥重要的内容。泽良先生只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炮灰龙套而已,可能刚在主线剧情中出场三秒就被捅死了,也可能根本不会在主线剧情中出场......
但现在,泽良的命运不一样了。
“你跟他随便谈谈吧。”白木笙对宫典说道,“我先走一步了。”
白木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典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泽良。
宫典的印象里没有这张脸(尽管他刚刚才给人家布置过任务),也没有这个名字,看来他只是个普通的士兵而已。
“你认识我吗?”宫典问道。
“认识、认识,宫统领......”泽良急忙回答道。
“你为何出现在此。”
“我、我听您的命令去追捕那个越狱的逃犯,然后在范府打听到,有一个绿色的怪物出现过,还毁坏了建筑。我想那人就是逃犯了。除此之外再没有线索了,我就让大家继续搜查,我先回来给您汇报情况,结果就......”泽良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求求您,求求您......”
作为底层人物,就只能如此,要么誓死服从,要么被除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死,是不会有人在意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泽良几乎听到了宫典和白木笙的全部对话,毫无疑问,一旦上报,二人必然是死罪。
但......他怎么敢在门外这么近的地方偷听这么久的啊......
不管怎么说,宫典也是个八品上的高手啊,怎么可能真的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外面有一个在四品里都排不上号的战五渣呢?
泽良的现状根本就是必然的。
此时毫无反抗可能的泽良只有两种选择:正气凛然地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毫无意义地去死;跪舔求饶,发誓绝不泄密永不背叛。
尽管大概率会被忽略并直接灭口,但相信大部分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方案。
显然泽良在这大部分人之中。宫典漠然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杂质,像是厌恶,又像是怜悯。
“起来吧。”
泽良磕头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宫典。
“我不会杀你。”
听闻此言,泽良立马又低下脑袋磕头:“谢宫统领开恩!谢宫统领开恩!我此生……”
“不必多言。宫典打断了泽良表忠心的话,“听令!”
泽良立刻起身,单腿跪地,双手抱拳,双眼直视宫统领。
听令动作是每个士兵的基本素养。
“刚才离开那人的话想必你都明白了吧?”
“一清二楚。”
“叶小姐过世后,我便只效忠于一人。你若真心追随于我,从此以后,那位大人的命令便高于一切!”
“明白!敢问那位大人....
“此时不可言说。”
“是……”
宫典沉默半晌,突然转换了话题:“你可胸怀大志?”
泽良有些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谈虚的。直言相告便可。”
“修炼至大宗师之境,坐上将位,报国为民。”
远大的志向。泽良也真是敢想又敢说。
宫典颔首且不予置评。
“从今以后,我手下全部士兵皆由你率领!”
宫典突然丢出一大颗炸弹,把泽良彻底炸懵了。
“大、大人……以我的实力恐怕……”泽良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必担忧。此事全然不成问题。”
泽良疑惑于宫典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信。
“可…大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真要说,就是直觉。我的直觉驱使我在当年走向了那个书摊,使我走到了那个悬崖边,让我选择了相信叶小姐,也让我相信了那个白衣服的家伙。有时候直觉就是最好的选择原因!”宫典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常年风平浪静的脸上是狂热的神色,“今日我又选择信任你,即使现在连你都不信任你自己,但这丝毫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了你的雄心壮志,为了那位大人的伟业,你愿不愿意担此大任?!”
泽良浑浊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无比信仰而决绝。
“我,愿意……”
主角和路人,有时候仅在那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