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搬到我们家隔壁时,老妈说阿姨的肚子里怀着她未来的儿媳妇,我并不理解,老妈只说等妹妹出生了不许欺负她。
有段时间老妈带着张阿姨去了医院,有时晚上不回来,我只好被老爸照顾着吃带着糊味的粥,吃芥末冲头的菜。
后来老妈回来的时候我问她干嘛去了,老妈就说小妹妹周烟出生了她要照顾张阿姨。后来想竟然真的是个妹妹。
我在医院见到周烟的时候,她正睡得香,有点皱巴,一点都不像女孩。
后来童年发生什么记不太清了,只是听老妈说我小时候很喜欢抱着周烟到处乱跑,放学就往张阿姨家跑。
周烟五年级的时候,我上了初中却还没她高,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老爸说我以后会长高的,我想等我长高了我就把周烟不及格的卷子拿给张阿姨看,就像她现在对我做的一样。
一两年的时间我真的就比她高出了一截,于是我终于扬眉吐气,拿着周烟的卷子给张阿姨看。但看她被训并没有很快乐,老妈也骂我说我一点不懂事。
我很不服气,周烟自己考的分凭什么不让张阿姨知道,于是我和老妈吵了架,直到我嗓子吼得干涩,老妈的眼里全是失望。
紧接着就是初三,紧张的气氛并不能影响到我。我的成绩向来很好。老妈却天天给我加餐,老爸也专车接送我上下学。
我中考考的也还行,比预估多了几分,还没我胖的斤数多,却让老爸老妈花了血本给我买了好几双限量版的鞋。
周烟终于也摆脱了小学生名头,不过我看她只觉得幼稚无聊不成熟,也就长得随了张阿姨看着漂亮。
我突然想起老妈没事调侃,说周烟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虽然周烟长得挺漂亮,但是幼稚无聊不成熟,不行不行不行。
虽然我知道我这张脸就是招花引蝶的,但没想到女生到了高中就这么狂热,我的桌子上不时摆着不知道谁送来的零食,还有别的班的女生扒我们班班门以为我又聋又瞎地“偷看”和讨论。
只是我没想到幼稚无聊的小孩也会招蜂引蝶,我和同学看复联时,凭我的鹰眼看见周烟和一个戴着眼镜看着呆呆的男生也站在检票的队伍里有说有笑。
我毫不避讳地看过去,周烟也看见了我,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要是换了以前的我肯定要抖到张阿姨那去看一出好戏,但老爸说张阿姨一个人养小孩不容易,想想还是少气她。
这小孩眼光也不太好,那个呆子在背后说她没意思,身材也不好跟飞机场一样,面上还跟她甜甜蜜蜜的,还被我听到了,还在没什么人的地方。
我的恶念很快冒出来,想把这呆子打一顿,小孩我都舍不得欺负了,他凭什么欺负?
但是理智拉回了我,他看到我的时候已经被吓了一跳,看来记性不错记得我是谁,我开门见山,警告他不许耍周烟,他倒是不像看着那么呆胆子还挺肥,反过来质问我凭什么管周烟的事,我胡扯说我是她亲哥,小心我告老师告他妈,没想到这呆子就怕了,连说是。
本来想把这事告诉小孩,但高三根本不留情面,连我这个天才都有些吃力,只好住校,唯一一次见到小孩还是在搬书前一天,我看见她气鼓鼓地想找我质问,但我想这事先搁着吧,老师说高三要找个支柱,那就让这件事成为我的支柱。
第二天我就走了,然后就是半年多在题海里游泳的青春,从高考考场出来的时候我神清气爽,终于解放了。
等成绩的时候很闲,正好赶上小孩中考,我也体验一把当家长的快乐,结果在大太阳下站了一天,和那些大龄家长聊得很开心。
小孩出考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张阿姨给她招手她也听不见,我只好挤出人群,一把把小孩拉出人群,小孩被我吓得有点生气。
周烟这个傻子果然还记得来问我,那个呆子竟然还诬陷我打他,本天才的高级神经中枢很强大,怎么会被冲动控制?周烟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就是头发又短又乱糟糟的,问她就说帅,我寻思哪帅了,明明就很幼稚。
报完志愿,老妈兴致勃勃地让我和周烟出去旅游,我一点都不想旅游,也一点都不想带个小屁孩。我想在难得没有作业的暑假做一个一无是处好吃懒做的废物。
但小屁孩看着挺期待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吧,带她去了我理想的大学,小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我拉着克制了一下才没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长白山,北京,长沙,上海,西藏,花了多半个暑假把三年的知识都忘了个精光。
上大学之后我很少回家,为了这不进脑的知识。室友问我干嘛对学习这么执着,大学不就是大概的学一学吗?谈恋爱它不香吗?我不理他们,心说爷从小就有媳妇了和你们这群光棍不一样。
后来还不容易在实习前偷了空子跑回去给小孩过生日,天知道我真没恶意,单纯觉得大熊抱着舒服就给她送去了,小孩竟然觉得我内涵她!
她过完生日就成了年,我理直气壮带着她到处疯玩,看着她抓不到娃娃生气地捶墙,看她嘲笑我坐跳楼机吓得差点吐出来的样子,看她吃糖人糊的满脸都是的样子……
她考的不错,报了一所211,我为她高兴也有点遗憾,却被她听到,只好坦白了心思。我的鹰眼早被高三磨得近视,却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见她,就像现在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的夜色里,她就是我世界的中心。
她“打”了我一拳,一点都不疼,然后哭了,我被她搞得手足无措,只好抱着她,虽然她比一般女生高些,抱在怀里却是小小的一团。
后来我们结了婚,张阿姨,不对改叫妈了,眼里的泪花憋都憋不住,老妈也很开心,老爸乐的嘴都合不上,但我觉得老爸老妈觉得我娶了人家姑娘就是我的福气,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我总觉得我不像他们俩的亲儿子。
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也领养了一个孩子,皱纹爬在我们脸上,父母的逝去,最后她也要离我而去,我看着她已经不漂亮的脸,抓着她就好像这样就能留下她,却只能看着她看着我的眼里逐渐失了光。
我想,她一定会等我去找她,我也一定会去找她的。只是在这之前我还要帮她管好我们的孩子,才能理直气壮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