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回来一个机器人,并给他起名杨玉,我领取机器人的理由并不想很多人那么复杂,或者为了替代无法得到的人,或者为了重现已经无法回去的时光……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是个颜狗,而领取机器人能很容易的得到我所希望容颜的伴侣。
杨玉很漂亮,又帅又漂亮,有细腻的皮肤和圆圆的眼睛,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看,却很可爱,了了我一介少女的妈妈心。
他很温柔,会在我不舒服的时候硬拖着充电线守在我床边;会在我光脚在地上跑时有些生气地把我抱到沙发上;会在我懒得只想吃外卖时阻拦我,然后做出我无法想象的美食;有时我晚上偷偷跑去他充电的地方想靠着他睡觉,第二天睁开眼睛也躺在自己的房间。
但我知道他并不爱我,即便他的程序告诉他,他的伴侣是我,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做我的爱人,我也知道,那些温柔不过是每一个机器人对于主人强制的忠诚。强迫的东西我一点不信。
我时常趁着杨玉不注意时给我的快乐姐妹打电话抱怨杨玉的爱是假的blablabla,然后被快乐姐妹怼回来,说你领机器人还想要真爱,事情真多。我知道我事情很多,可我就是想。
于是一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疯狂生长,我将他的程序改写,将那些对于人类的保护的编写,对主人的忠诚全部删去,只留下人类本来就有的情感。
他再睁眼时,却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满眼的温柔,我又重复了几次,却依旧没有改变,倒是他对我的爱让我逐渐觉得没那么虚幻了,也许这也是改变?难道是我本人的魅力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无从得解,或许那些复杂的程序又复杂了一些。
杨玉逐渐成为了我生活的动力。我想即便是程序写出的爱意也应给予他回报。杨玉亲妈粉上线了,杨玉看见我捯饬着做饭却只能对着一摊糊了的不明物体叫外卖,被我拉着在商场买了一堆衣服最后还得是他拿着大包小包跟在我后面时却面露茫然。
我并不气馁,对工作的热情也前所未有地提高,满心都是呆呆的杨玉,温柔的杨玉,无奈的杨玉……
后来杨玉终于理解了我所做的事,却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我带着杨玉回老家,我的便宜老爹一如既往地嘲讽挖苦,直到发生争执,杨玉也只是木讷的看着我们。直到便宜爹不顾方向盘转身扇我时,车冲向了高速路的栏杆,我看见长长的血色的杆子穿透杨玉的身体在我眼前放大,停在了我的身前。
我被巨大的冲力和杨玉的体重紧紧压在了座位上。
可我只是感到眼前一黑,并没有太多的疼痛,倒是杨玉沾着血没能闭上那双温柔眼睛的脸直到我昏迷都在我眼前。
再醒来时,我想起了很多事,比如很小的时候被便宜爹打的不省人事,比如九岁摔破膝盖只流了用半张纸巾就能止住的血,比如我的头发长得比别人慢的多,比如我曾经对世界的冷漠……
身上插遍的管子告诉了我一切,冰冷的机器女声叫着我的编号,我从头上的玻璃反光中看见自己的脸——机器的脸。
我只是拥有着“我”记忆的机器罢了。
我看见外面的人们眼睛里有喜悦,我能看出来,就像能看出杨玉眼里的温柔总是带着迷茫。
我听见他们难以掩盖的喜悦,因为我和杨玉,实现了他们两个策划已久的计划,他们称我为“复活”,称杨玉为“新生”,可他现在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了——因为他诞生比我晚很久,内部结构更精密也更脆弱,为我挡下栏杆之后已经整个报废。
我的“母亲”站在操作台前,给我装上克隆细胞构成的各个组织,体内的机器警告告诉我我在复活之后的记忆将被清除,为了进行确定实验,最后带着这声音再次昏迷。
我领回来一个机器人,并给他起名杨玉,他很温柔,就像所有的机器人那样爱着人类主人,我看着他,清楚的知道他表现出的一切感情都是程序所写,也知道他的记忆是破铜烂铁中取出的芯片所给予。
他们在清除记忆时,我用耳边的管子蹭松了他们方才碰过的脑部电线,最终凭借仿佛与生俱来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我抱住了杨玉,就像他们口中的破铜烂铁曾经抱住我那样。
我知道“新生”的时间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