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叶柯站在门外，看清来开门的男人时愣住了，这个人不是佑河佐岸中国区的负责人么，他怎么会这个时候了还呆在苏小感的家里。
“你……”
“叶先生，你好。”
叶柯看着佐佐木拓实脸上公式化的表情，尴尬地收起之前的打量，伸出手去握住他递出的手。
“拓实，是谁？”
苏小感在客厅里呆了半天也没见外面又动静，起身走到了玄关，越过佐佐木拓实宽阔的肩，意外地看见了叶柯犹豫的脸。
“叶柯？”
叶柯有些僵硬地点点头，顺了眼光看向苏小感，看见她脸颊上明显的红肿。
“谁打的？”
苏小感看着叶柯越过佐佐木拓实，快步走向自己，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红肿，满眼都是责备和心疼。而他身后的佐佐木拓实扬起眉，握着拳向前跨了一步。
“叶先生，请松开的你的手。”
佐佐木拓实压抑着怒火，走到两人身边，看着叶柯停在苏小感脸上的手，抬手想拨掉，却被一直沉默的苏小感一个眼色投过来制止了。
然后她放柔了眼神，看了看面前的叶柯，又侧头别有意味地看向他，朱唇轻启。
“拓实，我有话跟叶柯说，你出去帮我买点药和早餐吧。”
“好。”
佐佐木拓实拿起风衣，经过叶柯身边时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眼里的深意显而易见，那是警告，也是嫉妒。
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去，但是他看得出苏小感虽然也不爱这个人，对他却又有特别的感情，至于那种感情是什么，他猜不到，或许，也不想知道。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僵持已经让他煎熬了，他不想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让这好不容易好转的关系又陷入冰冻了。
也许松本翔也说的对，苏就是那种你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的女人。
“进来坐吧。”
沉沉的关门声消逝之后，苏小感悠悠地对着沉默的叶柯开了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侧身让出路给叶柯，也顺便躲开了他一直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喝什么？”
“不用了。”
“白水可以吗？”
叶柯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小感忙着倒水，端水果，抿了抿唇，看着桌上的医药箱，快速地起身拉住了她。
“苏小感，坐下，好吗？”
苏小感看着叶柯拧成了一团的眉毛，端着果盘的手僵硬了一下，顺了顺呼吸，点点头，跟着叶柯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谁打的？”
“印尧。”
再听见这个名字，叶柯觉得恍若隔世一般，心里阵痛的感觉却清晰可见，眉眼里的忧郁也更深了，他不知道苏小感怎么会和那个人还有联系，更不知道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爱苏小感胜过自己却又在最后背弃了她的男人，为什么在今天还可以对这个女人大打出手。
“为什么他要打你？”
长此以往的疑问累积在心里，在今天终于以这一个问题为切入点问出了口，可是回答叶柯却是突如其来“咚咚”的敲门声。
“我先去开门。”
苏小感抢在叶柯之前跑到了玄关，打开门后，脸上挂着早有准备的笑容。
“苏小感！你这个女人真******狠！”
叶柯听见声响后跑过来，看见门外的人后，惊讶地停住了脚步，是印尧，一脸狼狈的印尧。
而印尧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瞬间多了两分凄凉。
“叶柯？”
苏小感在印尧不确定的声音里回身走到叶柯身边，挽了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靠着他，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印尧脸上莫测的表情变化。
而被她挽住的叶柯僵硬了一阵子以后，还是定了心神，看向表情越发阴郁的印尧。
“印尧，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会过来。”
印尧冷笑一声，走进玄关，看着面前貌似恩爱的两个人，心里蔓生出一种奇异的感情，那是什么？
“我过来找苏小感的。”
“你找她什么事？”
“叶柯，”印尧刚才压抑下去的怒火又被掀了起来，平和了一点的面容又变得扭曲起来，“这跟你没关系，你还是躲开点比较好。”
叶柯刚想说些什么，身边的苏小感却开了口。
“他不用回避，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印尧犹豫了一下，他实在摸不透苏小感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她不介意，他又何必扭捏呢。
“哼，那我就问了。”
印尧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寒冰封冻了一样，让叶柯不禁觉得背后发凉。
“苏小感，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你不都知道了？”
印尧不语，想起刚才接到的电话，心里到底还是不想相信真的是苏小感做的，沉默了好久，又沉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苏小感松开叶柯，往印尧走进一步，刚才楚楚可人的表情依旧，说出来的话却狠毒无比，“让你丢个你本就不爱的老婆算什么报复，让你尝尝众叛亲离，被家人唾弃的感觉才算是真的以牙还牙。”
“哈哈……”印尧看了苏小感一会儿，靠在门上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沉默的公寓里，听不出是多么复杂的感情，直到笑到眼泪流下来，印尧才停下来，看着苏小感，“很好，苏小感，我现在恭喜你，你做到了。”
说罢，印尧打开大门，背对着两人，顿了一下，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还有，你真的很了解我，我何止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我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我还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恨交织。
可是这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就像当年不肯说一句真心话一样。
沙发上，苏小感和叶柯静静地坐着，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水杯已经彻底冰凉了，原本要问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原来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就足以改变整出戏的走向了。
叶柯低头看了看手表，快11点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望向苏小感，“我还是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上锁好门，有事给我电话。”
叶柯拿起外套，起身，换上自己的皮鞋，伸手去开门，身后却响起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叶柯，等一下。”
他回身，看着她依旧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然后平静地再无波澜，这样的眼神他好像以前也看见过。
“什么事？”
“我把印尧的未婚妻给气跑了，还把他爸的公司交给别人吞并了，现在他一无所有了，他的家人全都责怪他，他父亲有心脏病，现在也病发住院了。我……我的报复成功了。”
“你快乐吗？”
苏小感看着叶柯，他眼里胶着着心疼，看得她差一点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当然快乐，一开始这些就是我算好的，全按着我的想法走不是很好吗？”
“包括我吗？”
“不，”苏小感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轻声开口，“你今晚的出现在我的预料之外，可是刚才叫你留下是有预谋的。印尧他耿耿于怀的事有两样，一个是我的身体，还有一个就是你。所以我用自己来让他众叛亲离……”
“然后再用我来让他嫉妒发狂，让他真的一无所有。”
叶柯接着苏小感的话说着，眼睛里是开始有些无法控制的泪水，可是苏小感并没有抬头看他，“苏小感，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谢谢你把我最后一点价值也利用殆尽了。”
苏小感被灼灼的灯光晃了眼，索性闭上眼睛，一片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对，我是利用了你，以前利用你，现在也利用你，所以你看吧，我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交付真心来爱
的。”
“所以你希望我忘了你，去好好工作，然后相亲，找一个不错的女人共度下半生，哪怕我并不爱她也无所谓吗？”
“叶柯，爱情从来不是婚姻的全部，你的人生剧本里，我不过是个临时演员，早就该下场了，你何必非要执着。”
“好。”叶柯抹掉终于滑过脸庞的泪水，却掩饰不住声音里浓浓的鼻音，“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搅你，我会忘记你，然后重新开始。”
苏小感直起身来，看着叶柯开门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静静发呆。
“如果你可以真的重新开始，哪怕你恨我也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