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躺在床上，苏小感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想到关理的那一句话。
“康誉喜欢你。”
其实，苏小感早就看出康誉对自己并不单纯，可是关理费了那么一番心思带自己去吃饭，竟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
她不懂，于是直接问他。
“你为什么说这个？”
下意识地问完这句话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关理面前，戒备太少了。
而他不是，他只是笑着，不再说话，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然后结账离开。
苏小感想着关理的笑容，头脑越发地清晰，眼神不经意地略过自己的手指，停在中指上，久久没有移开。她想起那一天，关理的信誓旦旦，是不是都是为了演戏才表演的深情呢？
夜凉如水，冷暖自知，苏小感裹紧了被子，空旷的房间里，自己的呼吸声有些突兀。
C市似乎是一个总也平静不下来的城市，日升月落，每一天都有巨大的改变。
三周前还是C市商业新贵的Reborn，还没有享受够替别人解决危机的荣宠，就马上迎来了自己几乎可以推翻一切的挑战。
康誉在办公室中央站着，握着电话的手从耳边无力地滑下，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也都是脸色不佳。
“康誉，你不要着急，我们……”
“我不着急要怎样？他们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走我们一半的设计师，我难道还要笑嘻嘻地说我不在乎？”康誉转身，一把扔了手机，差点砸到刚才劝他的女孩，“还有啊，你们……你们是怎么在做事？区区几个服装设计师都搞不定，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说做自己的事业啊？”
“康誉，你不能这样，这事也不全怪我们，对方太突然了，而且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设计师名单，完全是针对我们在做。”
“怎么可能，他们也不过是刚刚进驻C市一年的外资企业，有那么大的本事？”
“康誉，”刚才被砸的女孩抿紧了嘴唇，一张小脸满是怨恨，看着气愤的康誉，道，“你知道他们的负责人是谁吗？”
“我管那么多？”康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转身坐在办公桌上，“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次也不过是他们搞背后偷袭的龌龊手段，要不然，我怎么……”
“他们的负责人叫苏小感。”
“苏……苏小感？”康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重复着那个名字，渐渐没有了声音。
“对，就是那个你天天巴心巴肝去讨好的老女人！”女孩说着说着，眼神也渐渐怨毒起来，“她不过是利用你获得情报，不过是利用你来达成自己的事业，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人！”
“程珞心，你够了！”康誉气急，扬起手来差点挥向女孩，还好身边的人及时把他拉住，看着程珞心受伤的眼神，他更加心烦，“你们出去，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原本集聚的人慢慢散去，程珞心也被众人拉走，终于只剩下康誉一个人。
他缓缓走到角落，捡起手机，开机，还好，还没有彻底摔坏。
翻出通话记录，移到最近时常拨出的号码，却犹豫了。
第一次见到她，她一个人在夜店喝酒，炫目的灯光也比不上她眼里的光彩。然后，他和同学打赌输了，被众人起哄着去勾引她。那时候，他是众人羡慕的官二代，别人对他都是吹捧奉承，惟独她。她笑他年纪小，她反过来调戏了他，她看穿了他们的游戏，她大方地让他面子顾全。
可是，她还是忘记了他。
再次在夜店看见她，只觉得她不再那么放肆，反而有些忧伤。唯一不变的，似乎是她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很多人。他从来倔强固执，对想要的东西毫不遮掩，难道这次她也看穿了他的心思，然后顺水推舟地利用了他？
电话在手心突然地震动，康誉一惊，低下头时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微微一滞。
“喂，关总。”
“康誉，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你们的进度？”
“那个……衡生在跟我们抢设计师。”
“我知道。”
“我们会尽快抢回来的，你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当初我们的合约，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们要放弃这个案子的策划。”
“我……我没有忘。”
挂了电话，康誉靠在墙角，握紧了手里的电话，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
而在New castle里，关理挂了康誉的电话之后，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苏小感，我们需要聊一聊了。”
“我没空。”
“你不会想抢了设计师就跑吧？”
“嗯？“苏小感扬眉一笑，“那好吧，晚上一起吃饭。”
“6点，我去接你。”
在备忘录里加上这个约会的提醒，苏小感埋下头去继续工作。
Reborn到底还是太稚嫩，只是凭借着New castle的招牌去找那些设计师，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会答应，可是一旦遇到经验老道的衡生，稍微利益权衡之后，都会舍弃前者。要知道，一个大招牌不是能遮挡所有的风雨的，这些设计师们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舞台，而这个舞台到底能华丽广阔到什么程度，不是只凭New castle就能决定的。不过短短三周，那份名单上的大部分设计师就转投到了衡生的门下。而在C市，关于衡生和New castle的新策划也由于关理的配合演出而越演越烈，不再劳烦衡生多出人手就已经有许多公司主动找上门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人都在羡慕着别人，都想变得比别人更好，欲望的缺口只会越来越大，从来不会因为拥有了很多而停止扩张。
柯洧帆几人都乐见这样的成效，感叹着衡生越发的成熟，只有苏小感一个人大泼冷水。
“要谢也要先谢对方对我们轻视，连主要负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份自信，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也不是苏小感冷血，其实和康誉认识越久，就越觉得他不过就是个成长过程有缺失的小孩，城府不足天真有余。她并不是真正地想要伤害他，可是商场就是这样，有时候逼得你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远山穆敲了敲门，开门的时候，脸色有点凝重。
“Boss，那个，齐远……”
苏小感抬头，听着熟悉的名字皱了皱眉，“怎么了？”
“他说要再找那个女人的消息，请你直接给他电话就好。”
苏小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这件事你不用跟了。”
远山穆沉默，在门口顿了几秒钟，转身离开了。
拿起电话，苏小感拨了那个以为再也拨出的电话，本来被工作淹没的那些莫名心情又开始蠢蠢欲动。
“喂，齐叔……”
黑暗的房间里，单薄的女人蜷在墙角，白色的衣服宽大地罩住全身，却掩饰不住她的瑟瑟发抖。
大门被推开，一束光照进来，女人的颤抖越发明显了。
“你可以走了。”
“什……什么？”
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嘴角闪过一丝冷酷的笑容，“小奕本来的计划可不止这点而已，我还打算全部用完再考虑放不放你。”
“那为什么……”
“李盈盈小姐，我也不过是听别人的劝才放过你而已，你不必这么追根究底，不过那人说的也是，为了你这种注定被唾弃的女人浪费我的人力物力实在不值得。”
李盈盈恨恨地咬住嘴唇，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眼睛里泛着血丝，“别人，是谁？”
“与你无关。”男人转过身，似乎不屑再多看她一眼，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她弄出去。”
几个男人过来，架起李盈盈往外面走去。
直到脸颊贴到冰凉的地面，李盈盈才觉得自己原来真的还活着。
那天她被那些男人带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那间小屋子里了。黑漆漆的房间，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没有窗户，透不进一丝光线。
她被关在那里五天，身边只有几桶水，没有食物，没有人来找她，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她只能靠喝水来维持生命，在黑暗中摸索着苟且。没有卫生间，她只能将就着在地上解决，然后一片恶臭中抓狂。就在她以为自己就快死掉的时候，那扇门突然打开，几个男人闯进来，架起了她，拖出房间。一片空旷的土地里，她被搁在太阳里暴晒，久违的光线刺伤了她的眼睛和肌肤，她只觉得疼痛。就那样暴晒了一天，她又被脱光了衣服丢到冰冷的水池里。
而那个被称为的齐叔的男人站在池边鄙夷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也找几个人给你注射毒品，然后找人轮奸你，就算是报复了？你这种肮脏的女人，碰你，我还担心我的手下会得艾滋。”
然后，她又被扔到温泉里，当疲软的身体开始享受温水的抚慰，她又被架起来，带到满是食物的房间。
“跪着爬过来，我就给你吃。”
她被强迫着丢掉了自尊，在一群人的眼皮底下爬到齐叔脚下，她羞愤地咬紧了嘴唇，直到咬出血来。
“很好，去吃吧。”
她用双手抓扯着吃下食物，拼命地咀嚼，她不知道吃下的究竟是什么，只想拼命地吃，她还记得，在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吃了一会儿，她尖叫着被人扛起来，重新回到黑暗的屋子里，又开始暗无天日的生活。
如此反复的折磨，她的精神被凌迟，身体却清楚地铭记着所有痛楚。
李盈盈把那些黑暗的日子抛在脑后，趴在地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片荒芜，是哪里呢？
耳边传来脚步声，一双皮鞋停在李盈盈的面前，她硬撑着抬起身子，顺着西装裤子上移，微弱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她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了那张脸。
“印，印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