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王昊还只是个孩子。
当眼前的这些“坏人”突然和颜悦色的询问自己,邀请回家吃饭时,王昊的那颗厌世之心,突然就炸开了。
平民,永远都是最接地气,最容易令人感动的一类人!
虽然只有最简单的清粥咸菜,可王昊却吃的十分开心。
聊天中,王昊知道这枯瘦男人叫张宏,女人叫陈夏,可爱的包子脸是他们的女儿,叫张欣。
在得知王昊的处境后,张宏悄悄看了眼陈夏,却看到陈夏微微摇头,放下手中清淡如水的粥。
张宏明白了,没有再开口。
张欣喝光碗里的粥,舔了舔嘴唇,一脸满足。她瞧着王昊背负的银色宝剑,略显兴奋:“小哥哥,你是传言中的世家子弟么?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修仙啊?最终真的能走出人间界,踏入地府,晋身天庭么?”
王昊沉默,看着同样好奇的夫妻二人,王昊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坦白,不能欺骗善良的人。
于是,王昊将这一路的遭遇,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自己来处,把自己定位成了孤儿。
张欣眼里尽是崇拜向往,激动到紧紧拉着王昊的胳膊。陈夏听后,沉默起身,张宏气的拍响桌子,怒斥紫府的可恶。
“王伯?”
门口处,陈夏开门时,惊讶的发现王伯正站在门口,当即惊叫了一声。
“大妹子,别,别紧张,我,我就是来找一下张兄弟,让他去我家帮个忙!”
门口处,眼神漂移不定的王伯灿灿的笑着,微微拱起的腰,就像在讨好。他戳着一双白净的手,笑的越发和蔼。
“你们这是在吃饭啊!”
说着,王伯还凑着脑袋,往里屋看了看。
张宏来到门口,热心道:“王伯,我们刚吃完。您老那边有什么事情,我现在就过去给你处理一下。”
王伯向内走了一步,再看到王昊与张欣的正脸后,突然点了点头,随即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急色说:“坏了,家里熬的粥要糊了。那个,大兄弟、妹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麻烦你们!”
二人看着王伯小跑着离开,对视一眼后,皆有些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爹,那老头很坏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帮他?”
王昊跟着张欣走到门口,张欣撇着嘴,看着王伯的背影一脸厌恶说:“他总是偷看我,还趁机占我便宜,村里的几个姐妹都讨厌他。”
陈夏闻言,轻轻抱住张欣的脑袋,宽慰道:“孩子别怕,咱们惹不起,日后躲着点就是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宏便要下地干活了,王昊为了报答这一饭之恩,不顾对方劝阻,非要跟着下地做农活。
最终,一番拉扯后,张宏夫妇还是同意了。不过,也只是同意做上半日,吃完午饭后,王昊便走。
说实话,王昊都不想走。他甚至有种想在这里安身的冲动。
这世界虽大,可无处为家!
若是能够跟着眼前的这对好夫妇一起生活,哪怕多做些苦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修仙~地府、天庭,那精彩的大世,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皆可抛得!
王昊小时候做过农活,刨地浇水种植虽然不精,可也做的有摸有样。
只是可惜了身上的新衣,不过一会便沾满了泥土。
张欣不时端送凉水给二人解渴,陈夏在地头编织着布鞋。
夫妻二人看着女儿总是先给王昊送水时,对视一笑,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
本来需要一日的农活,因为王昊的加入,半响便结束了。整个过程中,王昊好似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样,除了喝水之余,没有丝毫停歇。
地头,张宏看着女儿为王昊递去毛巾,并亲自为其擦拭时。胳膊拱了拱陈夏的手,小声道:“闺女终究是长大了!”
陈夏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的望着田间二人,说:“长得不丑,心地不坏,干活也比你强太多了。是个不错的苗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张宏笑道:“你考虑有什么用,没看到闺女的心都已经送出去了么!养了这么多年,也就小时候这样给我擦过几次,长大了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刚取出毛巾,欲给张宏擦脸的陈夏眉头一挑,收起毛巾道:“怎么,老娘给你擦的还少啊?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看不上我了?”
陈夏说着,竟带起了哭腔。
张宏一听,心道坏了,慌忙一堆好话脱口而出,哄的陈夏眉开眼笑。
田间,张欣收起毛巾,为王昊整理下衣衫说:“昊哥,你背着剑干活,不累么?我帮你拿着吧!”
王昊看着张欣一脸期待之色,笑着取下银色宝剑,说:“这剑很锋利,玩着小心些!”
张欣笑的如花般灿烂,双手在接剑的瞬间,却手臂一沉,重心不稳的倒向王昊怀中。
软香在怀,王昊当即呆如铁棍。直到张欣发出一声惊呼,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推开。
努力压制住躁动的心,王昊强笑着单手举剑,拔剑的霎那间舞出一道剑花后,宝剑归鞘。
“昊哥,你好厉害!这么重的剑,在你手里却轻如鸿毛!”
张欣的眼里似有星星,当她迎上王昊的目光后,心里一阵慌乱的低下脑袋,脸色绯红一片。
“昊哥,回家吃饭了!”
看着小跑离开的张欣,王昊的心一阵柔软。
地头,张宏笑着摸了摸张欣的脑袋,陈夏也指着王昊说了些什么,竟惹得张欣跺了跺脚,似撒娇一般,边跑边回头看了王昊几眼。
三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回家。只是这一路,三人虽少言语,却似更加亲近了。
临至村口,王昊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眉心微微刺痛,神念也似无处安放,有些急躁。
“欣儿!”
一旁,张宏突然高喊一声,丢下工具便向前冲去。
抬首,前方的高坡上显现一队人马,正是那日在城门口耀武扬威的那一队人。
十匹骏马前,十人持剑而立,领头之人单手掐着张欣的脖颈,一脸傲然的盯着王昊,嬉笑道:“你若是敢跑,我就杀了她!”
王昊呆在原地未动,看着张欣憋红的脸,一股无名怒火霎那间遍布全身。
“你们,该死!”
王昊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惹的十人哈哈大笑。此时,陈夏竟然快人一步的跑到十人近前,试图掰开掐着张欣的手指。
那领头之人冷眼旁观,却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夏的努力。
突然,陈夏一口咬上他的胳膊,一霎那的疼痛令他松手,却又厌气喷涌。
“你找死!”
吱~
锋利的铁剑穿透陈夏的身体,一旁高举木棍准备砸下的张宏突然一愣,随后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陈夏。
“贱民,都该死!”
领头之人抽出铁剑,碎了口吐沫。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在陈夏面前的张宏,以剑挑起张宏的下巴,诡笑道:“既然这么恩爱,那我便送你下去陪她吧!”
噗呲一声,铁剑穿透了张宏脖颈,汩汩的热血顺着剑身溢出。
张宏艰难的扭过头,看着昏倒在地的陈夏与张欣,继而在倒地的同时,看向王昊。
那种眼神,令王昊的心仿佛针扎的痛,那一日,父亲倒地不起时,是否也是想要这样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