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何把手机递给我,我看了看屏幕,正是自己刚才翻到的灵异视频。我皱眉问他:“你觉得这是p的吗?”
他居然连半分迟疑都没有,就用确定无疑的口气回答:“不但是真的,而且是百分之一千。”
我的额头闻言又冒出冷汗,颤声问:“这世上真的有……”
没等我说出那个恐怖字眼,他却直接打断了我:“你再重新听一遍。”他把耳机塞在我耳朵里,把音量调高了些。
“嗒嗒”的脚步声,是踏在大理石地面上那种清脆又沉重的声音,不停地空旷的走廊四周回想,清冷而令人惊惧。
“你觉得鬼会发出声音吗?”他看见我的疑问表情,问道。
“那是人假扮的?”我有些放下心来。原来,还是人在捣鬼。
“那也不是。”我的心又揪起来,他靠过来,在我耳边轻轻道,“那是一只魇兽。”
南城第一市立医院。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为我取下夹板,但还是痛得我倒吸几口凉气。
女医生很温柔,一双漂亮的眼睛如玉般墨黑,声音也像山间的风一样和暖清爽:“小姑娘别看你的腿,转移一下视线就不感到痛了。”
说着,她便闲聊似地唠嗑:“这么晚了,小姑娘怎么要在夜晚过来?”
“白天学校有事。”
“哦。”女医生像是想到什么,立刻又道,“等一下你出去的时候,要从电梯下去,不要走楼梯,那边黑漆漆的。”
我听了耸然一惊,赶忙问:“是因为那个闹鬼的事情吗?”
女医生张望了下,低声道:“还不是那个奇怪的视频,这两天入院病人都急剧减少,要不是院长考勤严格,我绝对不敢晚上值夜班的。”她一面说着一面收拾器械,拍手道:“好了,你现在可以把拐杖扔掉了。”
我听完连声谢谢:“再见,我先走了啊。”
这个医院黑黢黢得一片,穿堂风冷入骨髓,平添了几分恐惧。“嗒嗒嗒”,奇怪的声音再次回绕在我的耳畔,我立刻吓得一缩,抖着身子往右边的窗户望过去,黑夜笼罩着一个影子正伴着呼呼的风声敲击着透明的玻璃。
我差点要惊叫出声,余光一瞥,幸好是高大的梧桐树枝干在拍打窗子。我松了一口气,见电梯到达了这个楼层,便等着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空无一人,我快步走进去,按了底层的“1”键。小电梯间很狭窄,空气极其压抑,偏偏这台老电梯工作年代太久远,一摇一晃着,根本不顾我着急离开这个诡异地方的心情。
“叮”,电梯停在了七楼,我倚在内壁上打了个呵欠,电梯“哗”得一下突然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清秀的面容配上大而水灵的双眼,令我眼前一亮。那女孩一个箭步朝电梯走来,没想到在快要进来的一瞬间,电梯门迅速地关闭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夹住女孩刚来得及伸进来的头。那门缝咬合得非常紧,勒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动弹。
恐怖片里的场景在我面前完全真实地上演了。我惊愕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赶快去掰门,拼命地大声叫喊:“救命啊,出人命了!”
我只觉得手掌不知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根本无法掰动分毫。我往自己手掌一看,竟是一滩浓稠的鲜血,还在“滴嗒”地往下淌,汇成一个诡异非常的血泊刺激我的视网膜。
电梯还在下降,“啪”一声,一颗人头骨碌碌滚在我的脚边,那双大眼充血而暴突着,七窍都在流下不绝的血河,让那颗人头显得极其绝望惊怖,似乎还能开口发出声音。
我定定神,魇兽吃人的场面见得不少,现在我还不至于晕倒。我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因没电而黑屏。
不知何时电梯已晃当到四楼,又没有任何预兆地停了下来。
门打开后,我看见先前那个帮我取夹板的和蔼女医生,立刻像找到了救星大叫:“医生,快报警!”
那女医生却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淡淡扫了眼地上的恐怖景象,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反而顶着我惊疑的目光轻轻走进电梯间,缓缓地蹲下身端详着那颗人头,竟直接捧了起来,伸出舌疯狂地舔舐上面的血迹,咂咂有声。
她究竟是鬼还是魇兽?我带着心底强烈的恐惧注视着她,竟看不出分毫迹象。若她是个厉鬼,我可不懂什么符咒镇鬼神水大法。我不敢再看这个与自己只隔半米的人一眼,却听见须臾间人头被猛掷时沉闷的声响,随即传来嘶哑森然的女人声音:“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个大活人敢来寻死了。”
她快速将头伸到我的面前,嘴角的笑容挽起异于常人的弧度,趁这一刻,我给自己壮胆,强装镇定大声道,:“你敢杀我?我是最强的猎魇者,你打不过我的。”
这个女人居然丝毫不理会我的威胁,径直向我扑了过来,嘴上猩红的血粘连着牙齿,面色白得像纸般可怕,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只瞪大眼睛便已令我三魂悠悠七魄荡荡。
“哗。”关上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女人警觉地回头,刹那间被一双手瞬时拧下头来,颈腔喷出的黑烟包裹其尸体全身,像一阵神风带走了所有的污秽邪恶。
那两颗人头堆叠在一起,瞬间爬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蛆虫,啃噬着仅存的血肉,须臾森森白骨被剥蚀个一干二净,空气中的腥臭几不可闻。
我终于缓过神,抬起头,却不是我暗自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一身浅蓝色外衣的晏何。他温柔地向我微笑,轻声道:“没事了。”
他朝我伸出手,将我小心地拉出电梯门。感受到我紧张未息的心脏,道:“那就是鬼魇。刚死去的鬼魂与魇兽签定契约,以魇兽的心脏来维持虚假的生命,但代价是必须以人类为食来满足魇兽宿主的需求。”
“为什么要这样,自欺欺人又为虎作伥?”我的内心漫过突如其来的悲哀。
晏何轻叹了一声:“刚死的人舍不得与所爱之人别离,就会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