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林幽静得瘆人,某个幽暗的角落,一道再细微不过得声音,也显得突兀。
“钟儿啊,北国的蛮子又来了?”
满脸灰渍衣衫褴褛的青壮年,背着病重的娘亲穿行在断壁残垣间,像是在躲着什么。
“娘,今晚北蛮没了踪影,我来寻些吃食,您放心好了。”
胡钟,年少时恃强凌弱,曾与陈雁为难,但总算良心未泯,知错能改。不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南北交战,硝烟四起,赖以生存的山林野兽横行,得以安生的老宅或是被北蛮侵占,或是兽王抢夺,只有阴暗的角落属于他们。
“嘘!”
胡钟将娘亲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角落,做噤声手势:“娘,前面的小院是禽王的老窝,您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院墙还算是完整,禽王老巢,总不能自己毁了自己的据点,但毕竟是土墙,野狗刨的土坑依然在。
小心翼翼地钻了过去,踮着脚尖,大气不出一声,走到屋前,向前一探脑袋。
“嘶!”
突然的一阵声响,吓得胡钟赶紧贴墙,闭着双眼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儿,发现再无动静,胡钟探头探脑,手指沾了口唾沫星子,将本就破烂的窗户纸又捅大一丝,单眼一瞅,心里一惊,觉得不可思议,隔着窗户小声问道:“陈云?”
屋里有一青年,背对着门窗,可劲地舔着蛋壳,听到声音,连忙敲开另一个蛋,猛地刺溜一口,然后才是身体一哆嗦:“嚯!吓我一跳,我当是山鸡修成了正果,能口吐人字儿了呢!”
紧接着又猛地滋溜一口,然后看向胡钟,发现胡钟干裂了嘴唇和吞咽着口水,陈云直接将蛋汁一饮而尽,说道:“好大哥!饿了吧?见面分一半,来口蛋壳!”只见陈云将蛋壳掰开一半,递给了胡钟:“这半给您舔,别客气!今天禽王出去串门了!”
胡钟吞了口唾沫:“谢谢小兄弟!”
他看向这半蛋壳,上面的确有些蛋清分布在上面,看着着醇香地蛋白,本就快脱水的胡钟也像是哗啦啦地留着口水,这不安分的舌头跳动,终究是没有下口,只是小心翼翼揣在兜里,问:“云弟消息这般灵通,是如何知到禽王不在的?”
陈云边**壳边说:“嚯,真香!”,然后从兜里提溜一只小老鼠:“诺,他告诉我的。”
陈云出生那年,山里突兀地生出鼠灾,将山民霍霍得不轻,更有半米长的“成精”的大个头匍匐在陈根廷的院里,直到陈云地一声啼哭响起,鼠灾才慢慢散去。说来也怪,山民挨家挨户被光顾,只有陈根廷家里无恙,山民口传:陈云是鼠妖转世。
胡钟顿时想起了山民间的说辞,脸上如此厚的灰渍也不能遮盖其脸上的惊讶,心里嘀咕:“难道真有投胎转世不成?”
那自己又是什么畜生转世成人,害的爹死于非命,娘重病在身却还在为吃食发愁,想着想着竟有红眼框出现,却挤不出一丁点眼泪。
“干啥呢好大哥?”陈云在胡钟面前挥了挥手,方才使得胡钟回过神来,“我先走了啊,爹娘还等着我投食呢!”陈云收好些蛋壳,得有四五个蛋的壳子,胡钟看了露出异想,不知道陈云拿些蛋壳回去干嘛,难道说?给爹妈啃壳子?
当然了,陈云发现了胡钟的异想,解释了一嘴:“蛋壳磨成粉冲水喝,补钙!身上有劲!”
“对了,禽王快回来了,你也赶紧走吧!别让它逮着,逼你给他孵小鸡!哈哈!”陈队头也不回的调侃着,将手举过头顶摇摆,视作告别的手势。
“咯咯哒!”
一声鸡叫冲天而起,震得黄土飞扬、树叶唏窣作响,只见得三米长的大翅膀在屋上盘旋:“狗人类!吃我后代!纳命来!”
“哎呀我去,真成精了?会说人话?”刚走到院门的陈云发出一声感叹,然后双指顶在嘴唇上一吹,紧接着从地下出来一头一米多长的白鼠,陈云垮了上去,也不等胡钟,说道:“好大哥!我们后会无期!”
同一时间,胡钟显然是被惊住了,一动也不动,直勾勾盯着禽王,看着像是吓傻了,结果却冷不丁来了一句:“真是只山鸡啊!”
“咯咯哒!咯咯哒!”
禽类耳朵灵光,听到了胡钟的嘟囔,直接俯冲下来,想用鸟喙将他钉死在地上。山鸡速度极快,胡钟只能身体向后倾斜,单臂上杨走形式地护着脑袋,鸟喙也到了近前!
在这千钧一发地时候,突然一道巨大地身影扑在了山鸡身上,“旺!”这是一条三米多长的山狗,直接将禽王摁在地上摩擦,顺便救了胡钟一命。
“难道说?难道说?”胡钟又开始嘟囔:“我是山狗转世,现在我的跟班来救我了?”
“骂人就骂人!带我狗字是为何?你这狗山鸡!”狗王身体非常强大,山鸡展翅三米多,但身躯只有一米见方,此时更像是狗王以大欺小了,狗王意识到似乎说错了什么,看着禽王歪着头嘿嘿笑着,羞愤地咆哮:“旺!”
胡钟趁着禽王跟狗王继续闹腾个没完没了,贴着上面溜走了。
这时,也到了禽王跟狗王战斗的白热化阶段,禽王此时的翅膀已经全秃,而狗王脑壳上的毛也参差不齐。
“狗贼!你不过一介家禽,跟着巨变得了造化,也敢与我野生家族闹腾!?”禽王扇着没毛的翅膀,大声一喝,山野间的静谧就此打破。
禽王一喝,传遍山野,原先为家禽的兽王纷纷咆哮,窜了出来谴责禽王出言不逊。
狗王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回敬”道:“旺!你不过是野种!竟然嘲笑到我们头上!”
“咯咯哒!”
正在禽王与狗王再次动手之际,两道绿光自山头激射过来,狗王躲闪不及,腹部直接被洞穿,留下两个窟窿。
“哞!”
这时,一阵莽牛咆哮,直接将禽王震飞,摔在树上生死不明,甚至刚得造化的野生物种直接身体爆碎。声波未停,顺势冲向打出绿光的山头,盘踞山头的生物一跃而起,直接轰碎山石,躲避了声波攻击,再次一跃冲天,大地凹陷。
“轰!”
一条十几米长,锅口粗的花蟒落在禽王与狗王争斗之地。
“老牛!何不出来一见?”
“臭长虫!怕你不成!哞!”
随着一声咆哮,之间一座座山峰被撞的粉碎,一连击穿五座山峰之后,一头长约十五六米的黑皮牛出现在花蟒前。
“长虫!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偷袭我的部下?!必你可知打狗也得看主人呢!”
“你的狗欺负我的鸡,打鸡也不得看主人吗!”
“战吧!”莽牛此时牛眼通红充满战意。
“战就战!怕你不成?!”
只见莽牛数米牛角向着花蟒撞去,花蟒十分巨大,脑袋上隐约有两股凸出,流光溢彩,看上去十分坚硬,竟然用蛇头去硬撼牛角!
留在蛇头牛角碰撞碰撞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一切归于平静,花蟒竟然与莽牛消失不见了!
而禽王狗王一类,则在原地静止不动,仿佛成为了一尊尊雕像。
他们不可能知道,此时的花蟒与莽牛之间竟然是一位渺小人类,左右手分别抵在蛇头牛角之间,令他们无法前进分毫!
花蟒莽牛瞬间退后百米,不可思议地直勾勾看着那个人类,一声不发,就是这样对质。
“蛇儿,牛儿,见到主人,还不速来参拜?”
“哼!渺小的人类!竟敢称为我主?!”花蟒与莽牛同时冷哼,大敌当前,容不得牲畜间自相残杀。
“是怒吗?”黑衣男子轻轻一笑,双手一挥,莽牛与花蟒的身影迅速减小,化作本身的尺寸。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此时的花蟒吐着蛇引子,只有几丈长,明明十分愤怒,却没有一丁点脾气涌上心头。
莽牛也是如此。
“你们的力量是我给予的,化愤怒为心神,自心神上身形,自身形演化怒字,可借愤怒而产生力量。”黑衣男子说罢,便大手一挥,在接近花蟒莽牛时迅速变大,一个又一个耳光甩在他们脸上:“你们可有怒意涌上心头?”
男子双手结印,两个“怒”字诞生在虚空中:“去!”之间怒字向着两人冲去,没入其脑海中,紧接着又去了一个耳光,只见花蟒与莽牛各自咆哮,重回王者身躯,一莽一牛对视一眼,相继匍匐下去:“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