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苏不停说着,说得大伙都不想听了.哪里有姐姐像她这样的?顾云乐终究是她妹妹,怎么可以处处口出不逊呢?
“都回去吧,一会该传饭了.”
余氏也有些乏味了,便让顾安然姐妹几个各自回去了.毕竟再不偷懒歇一会儿,午时二刻顾老夫人那边就该传午饭了.吃过午饭,她可就得准备顾安然姐妹几个今日夜里入宫赴宴的种种事务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还真是半点儿借都出不得.不然一不小心惹怒了宫里的人,左相府可就是自找麻烦了.虽说左相同太子交好,那也没有这个必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做什么?!”
刚从碧桂院出来呢,谁知一个不小心就让匆匆忙忙到府医院取东西的小丫鬟若儿直直撞了一下.要不是竹心眼疾手快护着顾扶苏,怕是她一早全倒地上了.
“瞎了眼了?!”
跟着顾扶苏的小丫鬟青儿同碧云忙扶起半倒在青花石上的顾扶苏,竹心即直接给了若儿一个大巴掌,打得若儿小脸立即红肿了起来.
“六姑娘……奴婢不是有心的,求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还要去府医院里给我们姑娘取药呢.”
若儿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顾扶苏一眼.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她也知道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到府医院给顾云乐取药,不然顾云乐的药可就得更严重了.
“不是有心的?那便是存心的!”
看着刚上身的牡丹薄水烟逶迤锦裙被青花石上的雪迹湿了,顾扶苏气得巴不得再给若儿十几二十个巴掌.
“碧云,给本郡主好好教她规矩!”
给顾云乐取药?
就是她顾云乐立马死了她顾扶苏也未必会在乎,她哪里还管若儿要去取的药有多珍贵呢?
“是,奴婢明白.”
说着,碧云便左右开弓给了若儿好几个巴掌,直接把若儿给打得晕死了过去.可顾扶苏哪里管这个?直接让碧云她们把若儿人在这里就回云柳院去了。
可怜大雪纷飞,若儿却躺在冰凉的青花石上.要不是顾云乐院里的小丫鬟似儿见她久久未归来寻,她怕是要在这儿躺上个一天一夜.
就是这走廊人来人往,也没有几个人是敢管顾扶苏这个刁蛮郡主的事.毕竟奴婢的命本就是卑微,谁又敢以鸡蛋去撞顾扶苏这么一颗大石头呢?
“这是怎么了?”
好好一个人出去,竟变成这么一个模样回来.还真是够引人深思的.只是若儿晕死过去,似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是在云鸠院的小耳房里取了些消肿药给若儿涂上,便继续到内室里服侍顾云乐了.
“也算什么?!”
刚去玉膳堂取顾云乐午饭的玉儿边指着名骂那玉膳堂管事柳炘家的边往内室里去,巴不得让天下人知道柳炘家的狗眼看人低.
“怎么了?让你去玉膳堂取姑娘的午饭,怎么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好不容易到顾五溪那里讨了些炭火回来的司琪看着玉儿这般骂骂咧咧的,便也猜着是什么事了.只是为个明白,他决定还是先问一下玉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呵,姐姐回来的正好.我刚想去找姐姐呢,可巧姐姐这就回来了.姐姐不知道那柳不死的有多么狗眼看人低.我刚刚去取姑娘的午饭,谁知道那柳不死的说六姑娘今天要多了一道菜,她们忙着就没给咱们姑娘准备午饭.还说什么“横竖姑娘病着胃口不好,不如少吃一顿多睡一会“,姐姐你说那柳不死的不是明摆着压咱们云鸠院一头吗?”
说着,司琪也气了.
直接同似儿、玉儿并几个小丫鬟怒气冲冲地就往玉膳堂去了,谁知道那柳炘家的正准备给云思院的饭菜.
“你是瞧着我们姑娘性子好呢?!还是瞧着我们云鸠院的人好欺负?!什么少吃一顿没关系?你怎么不少吃一顿挺尸去?!”
司琪同玉儿拿起架子上的果蔬就往柳炘家的身上扔,生怕摔不死她。
“大不了大伙都挣不成,我们还怕你了?!把这些东西都丢出来喂狗,一点儿都别给她们留着!”
一声令下,玉膳堂瞬间成了战场.无论刚切好备用的果蔬,还是刚收进来的鸡蛋,司琪几个全给柳炘家的她们丢地上了,可把气得柳炘家的肝都要爆炸了.
可司琪是服侍姑娘的大丫鬟,身份地位都高出许多,柳炘家的就是气极了也不敢说些什么.原本她也是看着顾云乐人人可欺才想着要玩一玩,谁知道玩出了这么一个祸事.
看着那地上被无情践踏的蔬果与四外逃窜的活鸡活鸭,柳炘家的当真看到了自己的月钱与私己一点点地全飞走了.
她是这里的管事,那些被摔破的碗、碟与蔬果鸡鸭自然是要她全赔了的.
“姑奶奶们,我知道错了!”
柳炘家的连忙给她们道歉,还指着灶火说她一会儿就给顾云乐送饭去,决对是好鸡好鸭的.
“错了?你错了什么?!”
司琪抓起一把通心菜,便往柳忻家的身上扔了过去,差点给她砸出个大红包来.
“是我不仔细,只当九姑娘可以等一会儿用膳便迟了云鸠院里的饭,司琪姑娘有气也看在太太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仔细?
谁不知道他是存心的?
都看着顾晴初是个柔弱性子,便都不看看自个的身份就来欺负她了.可笑顾晴初平日里都是真心真意地待她们好,全是喂了狗似的.
“不仔细是一层罪,欺负姑娘是一层罪.都说你是太太的陪房,也没的有欺负姑娘的权势.你也少拿太太来吓唬我们,就是老太太说了也是一样.谁家容得下奴大欺主的下人了?!”
就是死,司琪也心甘情愿.
顾晴初待她的好,她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呢!哪里同柳忻家的这样,就知道看着人来下菜碟子呢?
终究是怕事大了不好收尾,司琪同玉儿们便也都回云鸠院里各自做事去了.
柳炘家的收拾着残局,心里不舒服至极.可经了这么一回事,她就是再怎么也不敢说了.
“她们不懂规矩,你们也不该这样闹事的.若是太太知道了,你们几个该怎么样呢?谁又来为你们打抱不平?”
知道司琪几个去玉膳堂闹事的顾云乐有些生气,连忙边吃着药边说起了司琪她们几个.
就是司琪几个一心是为了她好,顾晴初也不得不叫她们几个煞一煞这冲动的性子.
这左相府如今还是余氏在管着家,就是知道余氏是个和善之人,顾晴初也不敢去得罪了她身边的那群小人.
都说小人难惹,又怎何不小心一些呢?深宅大院中,只有小心才能保下一条性命来.
“那柳炘家的是太太的陪房,你们这般取闹太太知道了是要生气的.当时她说什么太太是不信的?你们就是说再多也不中用.”
顾云乐也知道自己性子软弱时常被欺负,可她偏偏就是不敢反抗任何人的欺负.就是柳炘家的这样有点体面的奴婢,她也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得罪她们背后的人.
人善被人欺,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从小没了娘,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是真的一点儿地位都没有的.真假不知道,起码她就是这么想的.
没了娘,哪里来的爹?
左相本就是个多情薄情的人,哪里会一辈子记得一个早早就不在人世间的人呢?
最是薄情豪门世家.
顾晴初的小心与柔弱,有多少是左相的薄情与左相府这个深宅大院造成的,只怕也就她顾晴初一人知晓了.
什么情,什么亲,在这左相府里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稀罕之物.
人人知道左相府富贵,却又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所谓的富贵荣华都是用无情换来的.
左相府十二丈高的围墙,也当真是应了那一句“墙外的人想进来,墙内的人想出去”.虽说肉体上的幸福多似一座山,可又偏偏众人精神上的幸福却又是连一个平民百姓都不如的.
“姑娘,玉膳堂送饭来了.”
玉儿一脸不高兴的接过玉膳堂婆子手中的食盒,一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通报的锦儿,像是在责怪她一样.
“什么菜?可别又是一点腥都没有,叫人哪里吃得下口呢?”
司琪打开食盒将四小碟菜一一取了出来,想着前两天那一点油水没有的饭菜就来气.
不过也算她柳忻家的识趣,给了一道火腿竹笋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