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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生得俊美无俦,此刻白衫轻盈、玉带束腰,更是凭添了几分风光霁月之感。
江之深今日奉母命进宫探望景贵妃。
据说景贵妃身染重疾,卧病在床好几日。她虽然身为一宫之主,表面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风光岁月,但江母深知这个二姐其实过得并不快乐。
大姐明熙皇后有永顺帝真心爱慕,她又是君王明媒正娶的发妻皇后,儿子又贵为储君,她平日一个咳嗽都能牵动永顺帝和太子的心。
而二姐景贵妃,虽然费尽心机把自己折腾成了贵妃娘娘,但这么多年,永顺帝从未主动在鸢尾宫宿过一宿。而几丈之隔的鸢荣宫,却是永顺帝的夜夜归处。
繁华与落寞两相对照,孤独同恩爱互相讽刺,即便景贵妃这次大病,永顺帝也不过在头一日来看了她一眼,自此再无关怀。
江母对两位姐姐的往事了若指掌,两个都是她的亲姐姐,她不愿同任何一位为敌。哎,有时候还真怀念未出阁时无忧无虑的秋家三姝,当真是往事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两位姨母的过往,江之深也是略有耳闻。他作为晚辈不好过问,不过他心知每当两位姨母同时在场时他不能主动亲近任何一方,因为那意味着与另一位对敌。
一家人,真是何必如此?
今日他探望了二姨母,见她气色红润,显然已无大碍,母亲也总算能放心了……母亲也是可怜,想亲自探望,又怕与大姨母生了嫌隙,一家人,真是何必至此?
江之深如此感叹着,却蓦地发现宋越婠与两个男子在回廊处叙话。他刚一走进,便听到宋越婠婠说“明日斋就算了,我吃腻了那里的东西,总想着换换口味”。
闻言他心下一动,邀请的话便脱口而出。
宋越婠没想到这个时辰还能在宫里遇见江之深,不由喜出望外道:“之深!你也在?”
“柳非狄见过江尚书。”
“宋启见过江尚书。”
闻言江之深微笑颔首,算是与他两人打了招呼。再看向宋越婠时,春风笑意更深,“奉家母之命进宫看望贵妃娘娘,正准备回府,没想到在此处碰到你了。”
柳非狄见江之深旁若无人地与宋越婠闲谈,那十分随意的熟稔和亲密,宋启见了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习惯样子。柳非狄不禁醋上了心头:又来一个心怡宋越婠的男人!
近日,他真是见识了宋越婠京城第一美的魅力。尽管她现在已经经圣旨许配给了太子,但爱慕她、欣赏她的男儿郎并不占少数。
光是朝堂里便有七八个,只是大家碍于她如今的特殊身份不敢表露罢了。她真是,得天独厚!连真心,也比一般女子收得多!
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柳非狄不知该哭该笑,面上表情着实古怪。
“君华楼是你家开的?”宋越婠根本没看柳非狄,注意力全在江之深那里去了。
她知道君华楼,与明日斋都是盛京口碑绝佳的客栈茶楼。不过明日斋走的是亲民路线,虽然也有贵的离谱的菜肴和厢房,但只要客人不挑剔,还是挺大众消费的。
可君华楼就不一样了,这里门槛高,非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不招待,虽然随便吃一顿住一宿就要价值千金,但盛京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和有权人,是以在这种饥饿营销下,君华楼的客人们反而日日络绎不绝。
辛佚傥开明日斋是为了搜集消息和了解民间疾苦,而江之深他爹鼎国公纯属嫌俸禄不够花,绞尽脑汁搞副业赚外快。
江之深知道自家酒楼“名声”不太好,但君华楼一向都是鼎国公亲自在打理,他对于父亲胡乱哄抬价格一事,也是有心无力置喙不下的。
“准确来说,是家父的产业。”
闻言宋越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以后还不是你这个独生子的?
虽然今日是柳非狄做东,但是一个校尉俸禄也没几个钱,宋越婠心头一动,有了一丝丝“劫富济贫”的打算……好吧,她承认她仇富!
“那个……之深,如果你亲自带我们去君华楼,能不能打折?”
“打折?”江之深拧着眉,似乎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还是宋启更了解她,当即补充道:“就是算便宜点儿的意思。”
听了宋启地道的解释,江之深简直哭笑不得。他眼底星辉雀跃,温柔笑道:“既然我亲自带你去,自然是由我做东道主,越婠你只管吃好喝好便是。”
这朋友真够意思!宋越婠忙不迭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一左一右拉住宋启和柳非狄,对江之深郑重其事道:“他们俩也去!”
江之深微笑点头,“欢迎至极!”
想了想,宋越婠笑吟吟地望着柳非狄,“你那顿改日再请吧?”
柳非狄正巴不得,急忙应允,“只要宋侍郎得空,在下随时奉陪。”
听到此处,江之深不由意味深长地凝了柳非狄一眼。同一时刻,宋启也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柳非狄:不是要请他吗?怎么这会儿变成他和宋越婠的事了?
还有这小心眼的宋某婠!宋启嫌弃不已:贪图同僚便宜到了这种地步,也是独有她一人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到了君华楼。
除了江之深,另外几人简直被君华楼的气派震得目瞪口呆。看到君华楼,宋越婠脑中不受控制划过八个大字:金碧辉煌,富贵逼人。
宋启合上嘴巴:还有富丽堂皇!
柳非狄也缓过神来:和珠光宝气!
此时月上柳梢头,正是酒馆茶楼生意正红火的时刻。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绫罗绸缎珠围翠绕纸醉金迷。
盛京的繁华、奢靡和辉煌,似乎总要夜晚才能衬托出几分真章。
宋越婠很少晚上在外头玩耍,更遑论君华楼所在的这条富人街。她上一回夜游繁华街道都是神女节的事了,那一夜的可怕经历给她留下了不低于一百平米的心里阴影。
没几个男人陪着,她哪儿还敢晚上出来疯狂?不过今夜不一样,她弟和两个信得过的友人都陪在身边,就算她彻夜狂欢也无所畏惧!
“咦?那个人好像……”周绸?
宋越婠搓了搓眼睛,周绸已经拐到回廊不见踪影。奇怪!周绸不是不怎么出宫吗?他向来只护东宫安危,根本不出外勤。
难道说……辛佚傥在这里?君华楼?